娄小娥的声音几乎听不见:“那你打算……怎么办?”
何雨柱看着她,目光里带着几分前所未有的笃定:“我要让他翻不了身。”
他语气很轻,但话却像钉子一样钉进了地板缝。
“我要他以后再也不敢仗着自己姓闫,在这院里颐指气使。我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这院子里将来还要过日子的人。我们不出去闹,但不代表,我们就永远低头。”
娄小娥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震动,有不安,也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期待。
“可……你要真动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怕。”雨柱轻声道,“我从小吃的苦比这多。我怕什么?就怕身边的人跟着我受委屈。”
小娥轻轻咬住下唇,半晌没说话。她那点旧伤又从心底浮了上来。曾经,她也听过人说保护、说照顾,但那些话后来都变成了推诿和责难。她早就不信了。但眼前这男人,他不是说着玩儿的。
他是真的,会为了她去掏账本、掀旧账、甚至跟整个厂子对上。
她突然红了眼眶,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雨柱起身,把一碗热汤舀好递给她:“先吃,身子要紧。后面的事,有我在。”
她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热汤入口,眼泪终究没忍住,扑簌簌地落进汤里。
那汤,比之前更咸了一些,却也更热了些。
何雨柱没吭声,只是坐回灶旁,把那块老姜掰成小块,又重新扔进锅里。
他的心里早已动了刀。他知道,这种人不能讲道理,不能留情面。你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钻你十个空子。
闫解成不止欺负娄小娥,他欺负过院里那寡妇家的孩子,讹过老林家的病爹,甚至在背后举报过邻里小事,只为了多分一把米。
这样的恶,不能放。
他决定了。下一步,他得去翻冯老头那账本,得拿到实证。不能光靠口供,更不能靠猜。
他站起身来,朝外走去,步子沉稳,肩膀宽阔。灶台上热汤翻滚,空气里仍残留着玉米的清香,但这一刻,那香味已经不是简单的炖汤味了,而是一场风暴前的宁静。
他知道,闫解成不会就这么罢手。
那人不是吃亏认栽的主,哪怕只是一句硬话,一个眼神的碰撞,他也能揪着往死里整。更别说今天这样,自己在人前一棍子敲下去,甚至还放了话。这是把脸皮当了地砖踩了,还没搁半天呢,闫解成肯定已经开始翻自己底细了。
何雨柱不是没想过后果。他太清楚这个四合院是个什么地方——窝里斗是传统,见风使舵是本事。你站出来,就意味着你要扛得起风头、背得住流言、守得住自己人。
可他不怕。
他活了三十多岁,不靠人情、不靠脸面,靠的是一把菜刀和一双肯下苦的手。他能从厨房里一步步熬出头,就没怕过这点子事。
但这不代表他轻视敌人。
闫解成最擅长什么?不是撒泼,不是斗狠,而是阴招。他嘴里从来不说狠话,手下却下得比谁都黑。他惯会使唤人替自己出手,自己在后面装傻充愣。一出事,他总能第一个跳出来喊冤。
雨柱回头看了眼娄小娥,她还在厨房里洗碗,指尖划过瓷碟时小心翼翼,生怕再碎了一个。他心头一紧,这女人如今靠他撑着,可若自己真被闫解成给摆了一道,怕是连口热汤都喝不上了。
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夜色渐深,天边残霞如火烧云般散尽,风从墙角缝隙钻进来,带着凉意。他披上外套,从衣柜最底层抽出一个小纸包,里头是他这些年攒下的一点钱。不是很多,但够用了。
他没有直接出门,而是先在屋里坐了一会儿,靠着窗沿,眼神落在窗外那棵半枯的杏树上。那树前年还结果,后来一场霜冻打下来,便一直半死不活。有人说砍了它吧,碍地方;也有人说留着吧,念旧情。他想起这事,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留着,怕是就跟闫解成一个意思了。”他低声自语,像是对杏树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枯着不死,活着碍眼,早该收拾了。”
夜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他才出了门。
他走得很快,没有多余的犹豫。他要去找冯老头,那账本必须今晚拿到。再拖,明儿怕是就落在闫解成手里了。
车间外头的风格外大,卷着灰尘和残叶扑面而来。铁门吱呀一响,惊起了几只老鼠奔窜入黑影中。厂房里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是冯老头那小值班室。他还在。
何雨柱抬手敲门。
“谁啊?这大晚上……”门一开,冯老头探出半个脑袋,一看到是雨柱,眼里顿时带上了几分警惕,“哟,是你。”
“我来找你说点事。”雨柱递过去那包烟,“上回你说闫解成那些烂账……我想看看。”
冯老头愣了愣,叼着烟不点火,只眯起眼盯着他看。
“你小子疯了吧?那可是老底,他知道你来找我,你明天腿都别想完整走回家。”
“我知道。”何雨柱不闪不躲,“可我也知道,再不动手,等他先下手,那腿还能不能留下来都难说。”
冯老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把门拉开一点:“进来。”
值班室里味道难闻,混着汗味、油渍和陈年霉味。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个发黄的账本,小心翼翼地包在油纸里递过来。
“你拿去看,别留手里太久。”他低声说,“里头有年头的记录,那年他伙同两个库房的,偷了一大批钢件,账上糊成‘废料清理’,可你一比仓单就知道对不上。”
“那你为什么一直留着?”雨柱翻着账,随口问道。
冯老头冷笑一声:“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翻船。我不怕他,但我怕一无所有。”
雨柱点点头,将账本小心包好:“这次我收下,不为别的,只为咱们院里那些年被他害过的人,也为了我屋里的人。”
冯老头摇头笑了笑:“你是疯了,也是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