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陆逊略带薄礼上门,受到了张渊的热情迎接,陆逊就这么堂而皇之住进了张府。
陆逊的上门,显然有些出乎了张渊的意料,但张渊表现出来的惊喜和热情,却绝对不是伪装的,这一点陆逊也能察觉得到。
未必,原本打算派人找范阳报复的张老爷,也只能先打消了这个计划,他还不想在陆逊面前表现得那么鸡肠鼠肚,睚眦必报。
对于张渊的热情态度,陆逊只觉得微微感到意外,毕竟他与张渊并不是太熟悉,从前只是因为张温的关系与张渊见过几面,彼此客套而已。
这一次陆逊上门,其实是有事想麻烦一下张渊,不过看到对方如此盛情,陆逊心中明白,他无论提出什么要求,张渊都大概率不会拒绝,那事就成了一半了。
管家那边下午派人打听了许久,并没有查到有关范阳的一丁点消息,派人去逼问严先生,严先生竟然也推说不知,这可把管家给气坏了,正要继续强行带走严先生时,下人来报,张渊命他快速回府,张罗酒宴。
一听这事,管家当即心领神会,看来府中是来了贵客了。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次来的贵客竟然这么大的来头!
陆逊是何人呐?
他是吴王最得力的战将……
官拜大都督,而且还是本土士族“顾陆朱张”之一陆家的代表人物。
因此管家丝毫不敢怠慢,酒菜准备的相当丰盛,甚至还在宴会两侧准备了钟鼓乐器,可以在用餐时享受舞蹈音乐。
当陆逊被请上厅堂,看到这一幕后不禁微微吃惊。
“张兄,如此大费周章的宴请,叫陆某情何以堪?礼太过了!”
陆逊笑呵呵的对张渊拱手道。
张渊连忙笑着摆手道:“不过不过,一点也不为过,大都督能驾临蔽府,蔽府上下蓬荜生辉,来来来,大都督快请上座!”
陆逊闻言笑道:“强宾不压主,逊岂敢上座?还是请张兄上座!”
“不不不,我乃下野之人,并无爵禄,怎能与大都督并坐?还是请大都督上座,兄弟在下首作陪!”
张渊满脸含笑,笑容谦逊至极,与陆逊没来之前的嘴脸,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不过这些话,张渊倒真的是出于真心,并无虚伪。
他们四大家族本来就是利益共同体,在江东这块地界上生存了上百年,彼此之间团结同心,但也不足为奇。
陆逊见他一再谦让,自己若是再不应允,倒像是矫情不近人情了。
“好吧,多谢张兄了!”
陆逊说着,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上座,
身旁立刻便有婢女上前服侍,给陆逊把盏斟酒。
张渊坐在了下首,身边也有婢女侍奉倒酒。
等两个人都斟满酒后,张渊立刻笑吟吟的端起酒杯,敬了陆逊一杯,同时表示欢迎他来府内多住几日,早晚当恭听教诲。
陆逊闻言,端起酒杯笑道:“张兄,太客气了,你还是别叫我大都督了,就叫我伯言吧!”
“哦不,岂敢岂敢,大都督乃国家栋梁,江东百姓无不敬仰,岂敢有失敬畏?”
张渊表现得颇为惶恐,这番话倒也出于真心。
陆逊无奈的笑了笑,也只好随他怎么称呼了,当即表达了谢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渊陪着吃了一杯,随后又笑着问陆逊,为何忽然来京口,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做得,他一定全力配合支持。
陆逊见他主动提了,当即心念一动,说道:“张兄,实不相瞒,陆某此来还真是有事要相求,烦请张兄派人协助。”
张渊闻言一愣,没想到真的有事,随即慷慨的表示道:“没问题啊,大都督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是兄弟能做到的,一定全力配合,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陆逊微笑道:“其实也没那么麻烦,就是根据陆某得到的情报,有蜀汉的精干细作秘密潜入了京口,人数不详,大概两到三人。”
“陆某此番来的匆忙,没有带太多的人,人手不足,因此特意来烦请张兄帮忙。”
张渊闻言恍然笑道:“害,我以为什么事呢!没问题,大都督尽管放心,我手下的家丁下人,尽可以供大都督驱使,管保叫那细作无处遁形……”
“哈哈,那就好,张兄,陆某敬你一杯!”
“哎呦,大都督太客气了,能为大都督效劳,也是在下的荣幸,干……”
陆逊与张渊一个比一个客气,尽管陆逊并没有和张渊说实话……
他也没办法对张渊实话实说。
张渊正要饮尽杯中酒,忽然身子一顿,他听着陆逊的话,猛然联想到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大都督今晚刚刚来到府上,显然还不知道他府上白天发生的事。
那个打翻了他家丁下人一共十二人的毛头小子,会不会就是陆逊都督口中的“精干细作”?
张渊猛然瞪大眼睛,心说对啊!完全有可能啊!
蜀汉的细作是外地来的,而那个敢得罪他们张家的毛头小子也是外地来的。
而且他一身武艺,能一个人打翻他家十二个家丁壮汉,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
完全符合陆逊所说的“精干细作”的条件。
看来,他张渊想要找的人,竟然也是陆逊想要找的人,真的如此凑巧吗?
张渊正想着,陆逊却发现了张渊异常的停顿动作,不禁问道:“张兄,怎么了?”
“嗯?哦哦……”
张渊的表情忽然有点不自然,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大口酒,可没想到突然呛到了,呛得张渊一阵咳嗽。
“咳咳……咳咳……咳……”
身后的侍女立刻伸手帮着张渊拍背,同时掏出手帕来擦拭溅在衣服上的酒水……
陆逊微微皱眉,看着张渊的表情心中微微疑惑!
他不明白张渊为什么忽然表现的如此不自然,难不成……范阳就窝藏在他家?
陆逊想着,自己也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随即心中暗暗思索道:不会,应该是自己多虑了,张渊与范阳素不相识,如何能住在他家?
可张渊的神态举止又着实可疑……
陆逊有些看不懂了,不过这怪不得他不聪明,陆逊并不知道范阳白天在京口经历的事,自然无从判断。
而咳嗽不止的张渊,此刻心头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这是他不可告人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