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慕澜夏猜的。
不过似乎猜到了隐秘的真相。
林月华突然尖声打断，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即换上受害者的悲愤表情。
她太了解这个小区了——这里住的都是些爱管闲事的大爷大妈，最见不得“不孝”的戏码。
这座楼里有老人也有上班在这里租房子的年轻人，都出来看热闹。
“大家快来看看啊！”她猛地拉开大门，冲进楼道，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带着哭腔在走廊里回荡，“我含辛茹苦养了二十年的女儿，现在出息了就要翻脸不认人啊！”
暴雨天的潮湿空气裹挟着她的哭喊声钻进每一户人家。
楼上的李阿姨最先探出头来，手里还抓着没摘完的芹菜；楼上刚下班的小王也推开窗户往下看；一楼的老张头甚至拄着拐杖爬上楼梯来看热闹。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
林月华捶胸顿足，演技精湛得连眼泪都恰到好处地流下来，“供她吃，供她穿，送她学钢琴，结果她现在赚了大钱，连一分都不肯给我这个当妈的！”
慕澜夏站在门口，看着养母这出即兴表演，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太熟悉这套把戏了，小时候每次要学费，林月华就会在家长会上这样哭诉，让老师同学都以为她是个不懂事的坏孩子。
然后在大发慈悲地交上学费，让自己心存内疚。
“哎哟，现在的年轻人啊……”
李阿姨摇头叹气，芹菜叶子掉了一地都没察觉。
“看着挺漂亮一姑娘，怎么这么没良心？”老张头用拐杖重重杵地。
小王举着手机在录像：“这种不孝女就该发到网上去！”
林月华见舆论站在自己这边，哭得更起劲了：“她还要把我们老两口赶出家门啊！大家评评理——”
“够了！”
慕澜夏突然厉喝一声，声音在楼道里炸开。她大步走到林月华面前，从包里抽出一叠文件高高举起，“各位邻居看清楚了！这两个人是人贩子！二十年前从医院偷走我，就为了养大卖给山区光棍换彩礼！”
不就是瞎说吗？她也会！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在人群中引爆。
李阿姨的芹菜掉在地上，老张头的拐杖“咣当”一声倒地，小王的手指僵在拍摄键上。
人贩子，那真的大恶不赦。所有人都极为讨厌人贩子，在路上碰到恨不得给两巴掌！
“你、你血口喷人！”张明远终于从屋里冲出来，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我们有正规收养手续！”
慕澜夏冷笑一声，将文件翻到标记处：“这份亲子鉴定显示，我和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她又亮出手机里的照片，“这是我亲生母亲——慕氏集团的夫人，十二年前因为孩子被偷而精神崩溃！”
人群开始骚动。
有人小声嘀咕：“我说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姑娘小时候的照片……”
“等等，”小王突然指着手机惊呼，“这不是前几天财经新闻里那个复出的慕夫人吗？”
林月华见势不妙，突然扑向慕澜夏的手机：“你伪造证据！”她歇斯底里地撕扯着那些文件，“大家别信她！她疯了！她妈就是个疯子！”
混乱中，慕澜夏的衬衫被扯开一道口子，露出锁骨下方一道陈年疤痕。
李阿姨倒吸一口冷气：“这伤……我记得小林说过是她女儿小时候自己摔的……”
“这是烟头烫的。”慕澜夏一字一顿地说，目光如刀般刺向林月华，“我六岁那年，因为想吃饭，被她用烟头烫了七下。”
楼道里瞬间鸦雀无声。连暴雨声都仿佛静止了。
林月华的脸扭曲起来：“你胡说！那明明是你自己——”
“需要我展示其他伤疤吗？”慕澜夏开始解袖扣，“或者我们去医院做伤痕鉴定？”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颤，“对了，各位知道为什么我‘弟弟’从来不在家吗？因为他在外面享受生活呢。”
张明远突然暴起，抡起拳头朝慕澜夏砸去：“我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住手！”
一声厉喝从楼梯口传来，顾望京的身影骤然闯入这场混乱。
他西装革履，眉眼间却压着怒意，领带因为急促的步伐微微歪斜。
他回国后第一时间联系慕丝丝，却怎么也打不通电话。辗转找到慕起深，才见到慕丝丝——她眼眶通红，缩在沙发角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澜夏她……”慕丝丝咬着唇，眼泪簌簌落下，“拿了国际比赛第一名后，突然说……说她是慕家真正的女儿，要赶我走……”
顾望京没来得及细想其中蹊跷。
在他记忆里，慕澜夏永远是那个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叫他“望京哥哥”的小女孩。
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怒气冲冲赶来，却撞见慕澜夏冷着脸揭露身世，而林月华夫妇狼狈不堪。
“顾望京？”慕澜夏愣住。
她没想到顾望京这个时候会过来。
但此刻他眼中的敌意让她心头发凉。
【女配惨哩，虽然她真的是慕家的女儿，但是我们丝丝才是团宠。】
【男主是要为女主讨回公道吧。】
【刚才丝丝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自己被赶出慕家了，男主就觉得肯定是女配搞的鬼。】
看到一行行的弹幕，慕澜夏也明白了，原来是慕丝丝，又偷摸得告状。
也就顾望京这个傻子，喜欢当出头鸟。
“你就是这样报答养育之恩的？”
顾望京大步上前，挡在林月华面前。
他没想到慕澜夏为了钱，连自己爸妈都不要了。
他转向围观的邻居，声音沉稳有力：“我和澜夏从小一起长大，她当然是张叔林姨的亲生孩子！”
林月华仿佛抓到救命稻草，立刻哭嚎着附和：“就是！这孩子从小叛逆，现在为了攀高贵连爹妈都不认了！”
“你们——”慕澜夏攥紧拳头。
她突然意识到，顾望京的出现让局势彻底逆转。
邻居们指指点点的目光像刀子般扎来。
“跟我进去。”顾望京拽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发疼，“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慕澜夏猛地甩开他：“你了解什么？他们偷走我十几年，就为了——”
“为了什么？”顾望京冷笑打断，“为了让你学钢琴？为了供你上大学？”他指着墙上慕澜夏的获奖照片，“哪个拐卖孩子的会这么培养‘货物’？”
人群发出赞同的嗡嗡声。
慕澜夏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她看见林月华躲在顾望京身后，嘴角勾起隐秘的弧度。
一个人说不过三张嘴，慕澜夏连连败退。
“我手上有亲子鉴定，你可以看看，看完再说。”
慕澜夏拿着自己的鉴定书展示给顾望京。
顾望京“啪”地一下拍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