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老蛇脸上挂着一种病态的、看好戏的笑容，他享受着自己投下的这枚炸弹所带来的震撼。
江玥静静地看着他，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甚至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她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这声轻笑，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突兀，让老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过江龙？”
江玥重复着这个词，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龙，也分真龙和泥鳅。”
她往前走了一步，停在审讯桌前，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
“你以为，你抛出一个故作神秘的名头，就能把自己摘干净，换个宽大处理？”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你错了。你，陈建军，王宏发，没什么区别。都是棋子，用完即弃的棋子。”
江玥的指尖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你背后的主子，能为了灭口而舍弃陈建军这条线，自然也能舍弃你。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价值？”
老蛇的脸色变了。
江玥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他之所以会开口，就是想用这个秘密换一条活路。
可江玥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你……你诈我！”老蛇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需要诈你吗？”
江玥直起身子，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平静，“你的命，现在就捏在我们手里。而你的主子，恐怕巴不得你永远闭嘴。”
她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陆铭川。
陆铭川会意，他拿出一份文件，丢在老蛇面前。
“这是军方内部的移交手续。”
陆铭川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和你的同伙，涉嫌危害国家安全，将被移送至军事法庭。你觉得，你的‘过江龙’，手能伸到那里去吗？”
军事法庭！
这四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老蛇的心上。
他彻底慌了。
他混迹江湖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可跟军队扯上关系，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我……我说！我全都说！”
他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我们都是单线联系。我只知道，他能量很大，手眼通天。陈建军找上我之后，是他的人主动联系我的，也是他提供了那种毒药。”
老蛇咽了口唾沫，声音因为恐惧而嘶哑。
“他好像对你所有的配方都很感兴趣，不只是护肤品，还有药品……我听他提过一次，他说……他说国内很多被搞垮的企业，那些核心技术，最后都流到了他手里。”
这句话，让江玥的脑中有什么东西瞬间串联了起来。
史蒂芬背后那个所谓的跨国资本，那些被低价收购又被掏空了核心技术的国内企业……
原来，从始至终，史蒂芬背后那个所谓的跨国资本都没有放弃。
没有放弃想要荣美的核心配方。
近期他们荣美药业生产的药品，除了提供给军方和国内的一些医院外，已经有外国企业开始跟他们接洽，想要与他们订购药品。
这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也不是私人恩怨。
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针对整个国家核心技术的巨大阴谋。
那个“过江龙”，想必是见史蒂芬在她手中都讨不了好，便又想出了现在这个计谋。
“他怎么联系你？”江玥追问。
“一个加密电话，还有一个代号。”老蛇颤抖着说，“他自称……‘博士’。”
博士？
江玥和陆铭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到了凝重。
这个代号，听起来不像是一个混黑的，更像是一个搞研究的。
一个躲在暗处，操控一切，疯狂掠夺别国科技成果的……疯子。
“把他知道的电话号码和所有联系细节，全部记下来。”陆铭川对身后的队员下令。
他和江玥走出了审讯室，外面的空气都带着一股肃杀。
“铭川，这件事，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江玥眉头紧蹙。
“别怕，有我。他们不会得逞的。”
陆铭川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感觉暖洋洋的。
就在这时，刘阳快步走了过来，递上一份刚传真过来的文件。
“老大，京市那边传来的紧急情报。我们重新梳理了史蒂芬那条线，发现他们背后的那个空壳公司，在注销前，有一笔巨额资金流向了一个海外的慈善基金会。”
刘阳的语速很快。
“我们查了这个基金会，表面上看，干干净净，致力于全球医疗援助。但是，它的创始人，是一个叫宫本雄一的日籍华人，早年在美国留学，生物化学领域的顶尖专家，学术界的人都称呼他为……博士。”
博士！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完美地闭合成了一个环。
那个所谓的“过江龙”，那个代号“博士”的幕后黑手，就是宫本雄一！
他打着慈善的幌子，暗地里却指挥着一个巨大的商业间谍网络，像吸血鬼一样，疯狂吸食着华国企业的血液。
而现在，他盯上了江玥。
“立刻控制陈建军和王宏发，不能让他们出任何意外。”
江玥立刻反应过来，“博士”很可能会杀人灭口。
“已经安排了。”陆铭川沉声回应。
两人坐上返回市区的车，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对方是一个隐藏在暗处，拥有庞大资源和网络的巨兽。
而江玥，是他眼中最美味的猎物。
“他要我的配方，无非是想量产，然后占领市场。”江玥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慢慢冷静下来，“想量产，就绕不开原材料、生产线和销售渠道。”
她的思路变得清晰。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被动防守，而是主动出击。把他的爪牙，一根一根，全部斩断！”
江玥转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燃着一簇火。
“雅之白，就是他的第一根爪牙。我要让它彻底从市场上消失。”
陆铭川看着她，没有劝她暂避锋芒，只是问了一句：“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查一个人。”
江玥的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张脸，“孙倩倩的父亲，那个卫生局的孙局长。雅之白的老总陈建军是他的表舅。我不信，他对‘博士’的事情，一无所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