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看来是真的喜欢你。”
“我看他对你倒是更亲近些。”
慕容怀语气里的酸被江清月捕捉到,她无奈笑笑:“孩子的醋你也乱吃。”
“好了,睡吧,我守着你。”
温柔的手掌隔着衣裳覆在她有些发凉的小腹,不敢打圈轻揉,只敢运起内力轻轻敷着。
江清月感受着温柔,身子舒坦了不少,小手也盖在慕容怀的手背上,柔嫩的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
“你去陪陪小十三,人家毕竟是来找你玩的。”
“他都多大个人了,出来玩还用得着人陪?”慕容怀话中的嫌弃更甚了,“不用管他,有云生云宁带着呢。睡吧。”
江清月强撑着眼皮,轻声喃喃:“好,就睡一会儿。”
等再醒来时,屋中蔓延着浅淡的沉香味。
迷迷糊糊眨了好几下眼睛,一问才知道,也就才过一个时辰。
慕容怀低声问她是不是痛醒了,江清月摇摇头,说是睡不着了想起身。
裹严实,喝了几口先前她专门调配出来的暖茶,随后被慕容怀小心翼翼地牵着出了屋子。
十三皇子在院子外和云生用小木棍过招,身后护着云苓云心,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
不过鸡妈妈是小十三,鸡崽崽是嘴里快要把小十三夸出花来的云苓云心。
身为老鹰的云生则看起来有些生无可恋,一只手背在身后,挥舞木棍的动作也显得很漫不经心。
可就算再漫不经心,也足够耍的小十三团团转了。
“诶?小姐!”
最先喊出声的是云心,随后几人都收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架势。
十三皇子扭过头看到她,颠颠跑了过来,小脸通红满头大汗,手里不知哪捡的树杈子,把手处都磨得光滑了不少。
“清......凝安郡主!你病好了吗?”
“我,我病了?”
江清月眼中划过一丝不解,缓慢朝身侧的慕容怀看去。
后者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于是,江清月懂了。
“啊,我确实身子不太舒坦。”
“那要不要寻个郎中来看看?”
“你忘了我自己就会医术了吗?”江清月拿过云苓递来的手帕,刚想给十三皇子擦擦汗,手帕就被慕容怀给抽走了。
洁白的帕子往十三皇子面前一飘,慕容怀声音低沉,“多大的人了还让旁人给你擦汗。”
“你啊,就仗着现在他打不过你。”江清月不轻不重地拍了慕容怀一下,明面上看是训他,实则不然。
十三皇子抓着手帕随意往脸上一抹,一双眼偷偷瞧着两人。
“你们俩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说要请郎中,你们两人的话都是一样的。”
这话说完,十三皇子转过身又跟云生比划木棍去了。
留在原地相依偎的两人神色一僵,转瞬双双笑了起来。
十三皇子又跟云生练了会儿,累到胳膊都抬不起来才转身回屋。
匀好气息后落座,两只手微微颤抖地捧起茶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
再想倒一碗继续喝时,被江清月拦下。
“刚练过武别一下子喝这么多水,缓缓再说。”
“哦哦。”
小十三乖乖放下茶壶,两只胳膊哆嗦着放回桌下,视线一扫,目光定在江清月面前桌面上的那封信上。
背着光看不清封面,见江清月视线看过来,连忙低下了头。
江清月目光落在空白的信封上,良久,将它打开,抽出一副拜帖。
落款——刑部右侍郎,单守延。
江清月的目光在末尾落款处停留了许久,目光时散时凝,不知想到了什么。
慕容怀推来一碟子去好核的小樱桃,小叉摆在江清月手边,轻轻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回神。
江清月扭头看去,眸中失神没能藏好,被慕容怀捕捉个一清二楚。
一枚去了核的樱桃果递到她唇边,轻轻往里一塞,而后抿下。
江清月尝着齿间的樱桃果甜,抿唇笑着唤了一声:“小殿下。”
十三皇子蹭一下把打瞌睡都快垂到桌底下的头抬起来。
“怎么了凝安郡主?”
“今晚,让你外祖来我府上吃饭好不好?”
十三皇子揉了揉眼,慢吞吞的啊了一声。
傍晚已过,一辆马车自刑部侍郎府外驶离,先在城中绕了几圈,而后避人耳目绕过小巷,停在了长乐府门前。
原本慕容怀想直接让御龙卫把刑部侍郎扛过来。
十三皇子满眼惊恐地看了看江清月,小声哀求道:“郡主,我外祖还有几年就要年及花甲了,这,折腾不得啊。”
江清月安抚了他几句,然后嫌弃地否了慕容怀的打算。
“人家单老爷子毕竟是递了拜帖的,你那样成何体统,岂不是明摆着羞辱人家。”
慕容怀反倒不以为然,“这拜帖接了都是给他面子。”
江清月无奈,起身往前院的会客厅堂溜达。
其实小腹还痛着,慕容怀想直接将她抱去,但江清月小脸微红着怎么也不肯。
“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来月信时不能,不能大幅度动作。”
江清月一只手被慕容怀搀扶着,另一只手啪啪在他手背上拍了几下。
单老爷子来后,是小十三去迎进来的。
认出这是自己外孙后,单守延愣得路都差点不会走了。
“小殿下,你今日又出宫来了?圣上那边,准许您这般频繁的出宫?”
十三皇子扶起欲要行礼的外祖,主动牵上他的手,像寻常人家的孩童一般,拽着人往里走。
“当然准了,而且我也好久没见过外祖了。”
单守延下巴上的山羊胡笑得颤了颤,走近前堂后笑意又连忙收敛。
“老臣见过九皇子殿下,见过凝安郡主。”
慕容怀正紧着给江清月擦手,还是江清月朝单守延笑着点点头。
“快快请起。”
待几人落座,饭菜上桌,没走什么规矩也没念什么过场地动起筷子,单守延这才单纯地想着,他这拜帖可能真的就是来吃饭的。
吃的什么饭?断头饭。
头上悬的什么刀?
一把来自十四年前他险些挥向江滁的刀。
“单老先生。”
单守延手一哆嗦。
“您碗里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