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霁一愣,下意识摸向领口,垂眸看见一抹淡红
是骆新云的口红印。
沈光霁鲜少有这种窘迫时刻,拳头抵唇低咳一声。
空气凝滞数秒,沈父放下茶杯,指节叩了叩身旁的空位:“坐。”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了然的温和。
沈光霁在沈父身旁坐下,沙发稍稍凹陷下去。
他脑海里面忽然想起骆新云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像迷雾般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那位骆小姐是个好女孩。”沈父的声音沉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光霁猛地回过神,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目光看向父亲。
沈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香在空气中散开。
“别紧张。”他放下茶杯,身上的酒意散了许多,神情了然:“我和你妈妈这几天看你们相处,心里都有数。”
“你之前说,有个重要的人要介绍给我们认识,”沈父的声音放得很轻:“想必就是骆丫头吧?”
“是,爸。”沈光霁端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如青松,镜片后的目光沉静从容。
他伸手接过沈父推来的茶杯,轻抿一口,茶香在齿间散开,也让思绪愈发清晰:“她就是我想介绍给您和妈妈认识的人,也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
沈父闻言,点了点头,想起什么来,又问道:“阿霁,既然你对那丫头这么上心,今晚阖家相聚的场合,怎么没跟我们挑明你们的关系?”
沈光霁顿住,喉结上下滑动两下,想起骆新云在花园里闪躲的眼神。
但这杂乱的思绪只持续了零点几秒。
他垂眸望向杯中晃动的茶汤,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再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已沉静如水,仿佛刚才的波动只是错觉:“她对某些事……还需要时间消化。”
“况且,她最近工作太忙,新项目即将上线,压力很大。”他顿了顿,声音不自觉放柔:“我不想让她在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面对太多关注。”
沈父挑眉:“你向来雷厉风行,怎么在这事上这么有耐心?”
“因为她值得。”沈光霁抬眸,镜片后的目光灼灼:“她是第一个让我觉得‘等待’本身就充满意义的人。”
沈父望着儿子眼底的柔光,略微有些诧异:“听起来,你是真的陷进去了。”
“是。”沈光霁坦然点头:“但陷得心甘情愿。她让我明白,爱情不是征服与占有,而是尊重与等待。等她卸下心防,等她相信,无论面对什么,我都会站在她身边。”
“而且……”他忽然勾起唇角:“有些美好,值得用更郑重的方式呈现。”
沈父看着儿子眼底流转的柔光愈发明显,忽然朗声笑了出来:“你啊,从小到大就爱绷着一张脸,我和你妈总以为你要当一辈子工作狂呢。”
他抬手拍了拍沈光霁的肩膀,力道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亲昵:“你说说,妹妹都抱着孩子叫我外公了,你倒好,连个准信都没有。”
沈父甩了甩脑袋,双手撑着膝盖长叹一口气,笑着说道:“不过好在你有了真心喜欢的姑娘,这也是天大的好事儿了。”
“知道您急着抱孙子。”沈光霁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语气里带了点难得的轻快:“不过妹妹嫁得早是她的福气,我这叫‘好饭不怕晚’。”
“还贫嘴。”沈父又拍了一下:“只要是真心喜欢的姑娘,晚一点也没关系。你妈昨天还说,新云这孩子让你眼里有了烟火气。遇上这么好的姑娘,你可得抓紧点儿呐。”
沈光霁无奈地摇了摇头,耳尖却在父亲的调侃中泛起薄红:“爸,感情这事哪能这么风风火火。”
“怎么不能!”沈父梗着脖子反驳:“感情这件事儿就是得把握时机——你看你妈当年,我追了三个月零七天,连她办公室的绿萝都记得我每周三送百合!”
他扭头看了眼楼上,忽然压低声音,像分享秘密般凑近:“听爸一句劝,该出手时就出手,别学那些偶像剧里的磨磨唧唧。”
沈光霁看着沈父鲜活的模样,想起方才他提起骆新云时眼底的赞许,心中忽然涌起暖意:“知道了,爸。”
沈父笑着摆手,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笑意,又说道:“等下次带姑娘回家,别太寒酸,上上下下打点好一切,我好通知你妈妈把传家玉佩也拿出来……”
他说着,从沙发缝隙里摸出个红包塞给他:“咱们沈家的规矩,这玉佩向来是给当家主母的,可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爸。”沈光霁攥着红包哭笑不得:“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别吓着人家了。”
“怎么没一撇?”沈父瞪眼:“臭小子,真当我现在不掌管沈氏,就没有耳目在那里面了吗?”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继续说道:“再说了,网上铺天盖地地传关于你俩的消息,当我们老两口天天只知道养花逗鸟呢?”
沈光霁低咳一声:“原来您老早就知道了。”
沈父得意地哼笑一声,拍了拍他手背:“听爸的,下次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人带过来,可别让人家姑娘觉得你没诚意。”
沈光霁将红包收进衬衫口袋,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知道了,爸,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房间了,您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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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董以及陆景鸣吃完饭后,当晚便回了北城。
顾清刚生产完,不宜奔波,再加上沈父沈母实在是不舍得女儿这么快就走。
所以,顾清和陆景炎两人便商议着,等小念清的满月酒过了之后,再回北城那边。
天气暖和的时候,陆景炎就会带着顾清到公园四处逛逛。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在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天和往常一样,两人漫步在湖边。
“Evelyn。”
顾清转过身去,就见江逸轩站在五步外的银杏树下,藏青色风衣肩头落着一片树叶。
“江逸轩,真巧啊。”顾清的声音裹着深秋的凉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羊绒围巾边缘。
陆景炎站在她身侧,下巴微抬,视线落在对面男人的身上,眯了眯眸子。
上次在那么大的医院的遇见,这次又在家附近的公园遇见。
可不就是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