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呆立当场，天空撒落的血点落到他脸上，热热的，又凉凉的。

他“父王”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马上那高大伟岸的无头尸体就已栽倒在地。

那马无知无觉，脚步晃动，打了个鼻响，依旧定定地向着前方，似是在等着主人一拉缰绳，便向前冲去。

杨康在这瞬间，只觉浑身冰凉，身体僵直，连动弹一下都难以做到。

刚才匆匆一瞥，他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取了完颜洪烈的性命。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此刻杨康耳边的声音拉得很长很长，变成了一片意义不明的嗡鸣声。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父王就这么死了？

那他还能做成金国小王爷吗？

马钰丘处机这边神情比杨康也好不了多少，以他们这个角度看敌军，看到的更多，场面也更震撼。

只见吴雨祭起飞剑，一个照面，对面的金军就成批成批的倒下，转眼间就是上百人身死当场。

剑光所过之处，尽是断臂残肢，无头尸体，血雨腥风之下，仿若人间炼狱。

金兵瞬间乱成一团，丢兵弃甲，鬼哭狼嚎，不外如是。

这一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也带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是人所能做到的事情吗？

说句陆地神仙怕也不过如此。

直到吴雨指掐剑诀往前一点，剑光呼啸，瞬间斩下完颜洪烈的人头，那道飞天剑光才慢了下来。

从青锋剑出鞘，直至完颜洪烈人头落地，也不过一会的工夫。

但就算如此，也足以在马钰等人心里打下永生难忘的烙印。

众人依旧难以从那份失神中回过神来。

“还不快走！”

吴雨一声大喝，将他们惊醒。

几人看向吴雨的眼神带着敬畏，仿若直视神明一般。

只有黄蓉看着吴雨惨白的侧脸，还有额头隐隐落下的汗珠，知道吴雨此时怕是并不好过。

吴雨拿起酒葫芦，往嘴里大灌了一口。

酒里融了六颗还神丹，嗑药御剑也是没办法的事。

26点神属性，根本不足以支撑他长时间御剑，时间一久，脑海中就隐隐开始传来刺痛。

他再次掐起剑诀，本已失去力道和准头的青锋剑又重新召起，忽闪间又收割十余人。

其实御剑术的杀伤并没有很多，大多金兵没见过这阵势，被吴雨的御剑之威吓破了胆，加之主帅完颜洪烈已死，三千甲士便瞬间陷入混乱。

吴雨要做的，便是于人群中找到那些试图重新织组起士卒的小将，将其一一斩杀，致使混乱加剧。

黄蓉见马钰众人还在愣在原地，当即便厉声喝道：“此时还不待走，等死吗？”

她上前拣起一把长剑，将吴雨护在身后，率先向前杀去。

吴雨又是猛灌几口酒，召回青锋剑，跟了上去。

马钰等人压下心中震撼，忙一一跟上。

一众士卒见他们一行人靠近，一开始竟是纷纷避让，慢慢才有人反应过来，带兵向他们冲杀。

吴雨一边走，一边关注混乱的局势，阻挡流矢暗箭。

看到哪里有人组织人手冲上来，就是一个剑指过去，御剑杀人。

众人经过杨康身边时，见他无知无觉，仿若木桩。

杨铁心从他手里抢过包惜弱背在身后，再伸手去拉杨康时，便犹豫了，目光中除了复杂，再没别的。

穆念慈见状，便替杨铁心去拉他。

拉了几下，杨康一动都没动，依旧呆呆看着完颜洪烈的尸体，嘴里轻轻开合，也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丘处机看到这一幕喊道：“走，莫要管他！”

众人一路往前奔逃，有吴雨的御剑术帮忙，杀穿重兵围堵，似是没花费多少力气，比想象中的要“轻松”太多。

杀出重围后，马钰当即大喝一声，“趁贼兵大乱，快去抢城门！”

黄蓉见前方街道空空荡荡，中都城门已在视线所及的尽头，便调转回来帮吴雨断后。

今夜事出突然，城门的守卫并不多，马钰等人冲杀上去，要解决守卫不难。

黄蓉来到吴雨身边，扯着他的袖子说道：“雨哥哥，我们已经安全了，莫要恋战，走！”

“贼子休走！”

黄蓉话音刚落，街角蓦地传来一声大喝。

只见左手边街道有一银甲小将，手提长枪，身骑红马，身后带着百余士卒向着城门这边围堵过来。

此时大部分金兵皆已吓破了胆，丢盔弃甲，狼狈奔逃，此人却悍勇无畏，领着亲兵不管不顾冲了上来。

银甲小将手中长枪一指吴雨，“忠孝卫完颜良佐在此，妖道休要猖狂！”

他声音有若洪钟，口中一声大喝，打马便向吴雨冲锋杀来。

吴雨强打起精神，手指再次掐起剑诀，青锋剑刷地一下朝那银甲小将斩去。

不想剑到中途，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由闷哼一声。

那银甲小将长枪一挑，趁机将剑挑飞出去，剑在空中打了个转，插落在地，摇摆不定。

“贼道妖术已破，随我杀！”

黄蓉见状，美目含煞，上前拔起插在地上的青锋剑，飞身向前朝那银甲小将座下战马斩去。

不想那小将借着马力，手中长枪挥动，不几回合，竟是将黄蓉击退，直退到吴雨身边才堪堪止住。

吴雨心底一惊。

黄蓉可是刚喝过腹蛇宝血，功力大增，又身负桃花岛绝学，竟不是那银甲小将的对手。

他虽然历史水平稀松，不知道完颜良佐乃是金末少有的名将，但想来对方能有这份勇武，应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吴雨不敢大意，当即一口将葫芦里的酒喝光，眼中恢复几分清明。

随即大步迎上，亦不再轻易使用御剑术，食中二指并拢，施展林家绝学气剑指，指间无形剑芒吞吐，唰地一声将对方战马一剑枭首。

战马倒地，银甲小将就势飞身而起，手中长枪犹如银光一般朝吴雨当头刺下。

吴雨气剑指上抬横扫，剑意如芒，对方长枪应势而断，剑芒继续向前，扫过对方胸前甲胄，甲胄亦碎。

银甲小将被击飞出去，落地后其亲卫连忙冲了上来，一把拖着他往人堆里去，只留几十余人断后。

吴雨左右腾挪，不消片刻，便在黄蓉的帮助下杀光冲上来的士卒。

“这些人似是精兵……”

吴雨口中无意识地说着，再要上前追杀那银甲小将，却被黄蓉一把拉住。

“雨哥哥，够了，莫要再逞强，你都流血了。”

吴雨脑袋有点迷糊，经黄蓉一提醒，才觉鼻端湿热，用手一摸，竟摸了一手的血。

此时他心里却是闪过一个不怎么相干的念头，好浪费。

“吴大哥，城门已经拿下，速走！”

此时穆念慈不放心他，也是跑来接应，看到吴雨的样子，心惊不已。

“吴大哥受伤了？”

“无妨。”

吴雨擦掉鼻血，领着两人往城门而去，远远便见到城门洞开，丘处机等人等在城门下，身边还有数匹抢来的好马。

回头见那些金兵再无一人敢追上来，吴雨心里松了口气，随即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黄蓉没提醒时，他犹不自觉，此时意识过来，又见众人安危皆已无恙，似是泄了心气，头突然疼得厉害，有如针扎一般难受，变得力不从心。

时刻关注吴雨的黄蓉见状，忙一把揽住他的手臂，将其手臂搭在肩头，红着眼眶问道：“雨哥哥，你没事吧？”

吴雨扯出一丝笑容安慰道：“没事，先走。”

几人与丘处机等人汇合，各自上马。

马只六匹，吴雨与黄蓉同乘一骑，上马之后，吴雨搂着黄蓉纤腰，将下巴靠在蓉儿妹妹肩头。

“有点困，我眯一会，到地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