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我如约而至,来到辉哥所定的包间,缓缓走了进去,便看到身着西装的他,正坐在大圆桌旁玩着手机。
他察觉到有动静,抬头瞥了一眼,看到是我,顿时欣喜一笑,迈开脚步走向我,张开有力的双臂,与我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小慰,好久不见!”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到他结实的肌肉,歉意地说:“辉哥,之前的事是我不好,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辉哥哈哈笑着,拍了拍我的背,毫不在意地说:“没事,用不着道歉,咱们谁跟谁啊,那种小事就不要提了,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他话锋一转,目光低垂,皱着眉头,自责道,“倒是我,你病倒一年之久,我都没有去探望你。”
我轻轻一笑,安慰道:“这不怪你,毕竟你当时并不知情。”
辉哥轻轻点头,认同我的话:“嗯,当时你父母没跟我说,这事我确实不知道。”
我轻轻拍他肩膀,笑着辩解:“他们这是不想麻烦你嘛,知道你工作忙。”
辉哥听闻,却叹息一声:“唉!小慰,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你父母不想你跟我有任何牵扯,所以不愿告诉我。”
“没有的事,别多想。”我看向桌面,各种各样的美食,色香味俱全,试图转移话题:“对了,辉哥,除了我以外,你还邀请了哪些人?”
辉哥被成功转移注意力,他目光顺着我视线转向桌面,故作神秘地说:“没多少,除了你外,我还邀请了两个人,都是你认识的,待会你就知道了。”
我轻轻点头,不再多问,和他一同坐在大圆桌旁等候,并寒暄这些年的一些事,聊聊彼此的近况。
片刻后,外面传来吵闹声,工作人员的叫喊声响起:“先生,请你把刀放下,不然你们不能进去,这里禁止携带管制刀具!”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们有朋友在里面,你们快让我们进去!”
我和辉哥闻言,立即走出包间,朝外面看去,看到一个头发乱糟糟,身着一件白色t恤、脏得发黄的年轻小伙子,他正被工作人员驱赶,一边嚷嚷着,试图解释;另一个身着一件黑色风衣,双手抱着一把长刀,面容冷峻,眼神锐利,身上透着逼人的杀气,整个人看起来拒人千里之外,难以接近。
那些工作人员挡在他面前,如临大敌,却不敢上前一步,甚至已经开始拨打电话报警,似乎把他当成了恐怖分子,准备叫警察来处理。
辉哥见状,连忙冲上前与工作人员沟通:“哎,等等,别报警!他们是我的朋友,这期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与此同时,我也朝他们跑了过去,他们两人都是我的玩伴,跟我年纪相差不大,并且都是苦命之人,一个从小就病怏怏,家里为了帮他治病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导致穷困潦倒,他只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便在家里干农活。
另一个年纪稍微比我大几个月,他出生时乌云遮顶,电闪雷鸣,一岁便能与正常人交流,甚至不用学习他都能认字,就是性格怪癖,不喜与任何人交流,整天抱着把刀,坐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发呆,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什么事也不干。
一个身着西裤、打着领带的中年,看起来像是这里的经理,他面向走来的辉哥,脸上露出几分诧异,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他抬手示意,指向那两人,确认道:“我是这里的经理,他们是你的朋友?”
辉哥点头称是。那大堂经理微微皱眉,指着那把长刀,语气带着不悦:“他带有刀,不许入内,而且携带管制刀具是犯法的,你们不知道吗?”
我快步走到两人身前,热情地打招呼:“二狗、萧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二狗用那脏兮兮的手指着那中年经理,愤愤不平地说:“慰哥,是辉哥叫我们来陪你的,但这老板狗眼看人低,不让我们进去。”
萧大哥只是对我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依旧沉默寡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像。
辉哥皱了皱眉,指着萧大哥的刀,对那经理狡辩道:“那只是一个玩具,不必惊慌。”
那经理紧盯着那把刀,质疑道:“玩具?那你叫他拔出来给我们看看。”
萧大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我的刀一出,必见血!”
那经理听闻,瞬间来了脾气,他撸了撸袖子,似乎想要上前理论,挑衅道:“哟!好拽哦,你拔一个我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如你所说的那样。”
萧大哥目光一凝,冷冷地注视着他,拿刀的手微微一动,似乎真的要拔刀相向,空气瞬间凝固,气氛紧张起来。
我赶紧抓住他的手,试图劝说:“萧大哥,你消消气,还是赶紧把刀收起来吧,我们理亏。这里不是农村,不能带管制刀具。”
他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停下手中动作,目光转向我,终于松口同意:“好,我给你一个面子,不跟这些人计较。”
说着,他拿刀的手往袖口一插,那把刀竟然在我们眼前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看到这一幕,我惊得目瞪口呆,不禁伸手在他身上翻找,疑惑地问:“刀呢?”
他理所当然地回应:“收起来了啊。”
“收哪了?”我摸了一个遍,都没有发现刀的位置,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当然是收入……”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见状,我也不再追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不过我心中还是颇为好奇,他到底藏哪了。
辉哥见萧大哥的刀凭空消失,戏谑地看向那经理,找到了反驳的借口,试图让他难堪:“看到了没有,我都说了是玩具,你又不信,你见过有哪把真刀能这样收缩自如的?”
他阴阳怪气地补充道:“别整天大惊小怪的,我们都是知识分子,携带管制刀具这种犯法的事,我们是不会做的。”
那经理目睹这一幕,尴尬地摸摸脑袋,疑惑地看着萧大哥,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但那刀确实已不知所踪,只能对辉哥歉意地说:“抱歉抱歉,原来是个误会,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我们给你打个七折。”
辉哥满意地点点头,不想多生事端,毕竟我们理亏在先,他故作宽宏大量地说:“嗯,这还差不多,那我这些朋友现在能进了吧?”
饭店经理笑着点头,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当然可以,请进!”
我们也没有跟他计较,一同往我们的包厢走去,各自落座。
二狗坐下后,看到满桌的菜,尤其是那只油光锃亮、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猪蹄,忍不住口水直流,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想动筷子。
因为他家境贫寒,家里就一个母亲,与他相依为命,能吃上肉的机会少之又少,基本靠抓鱼填饱肚子。
辉哥看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也没多说客套话,简单说道:“今天请两位来呢,主要是想和大家聚一聚,另外就是为小慰接风洗尘,他朋友不多,所以就请了二位。”
二狗的目光从那只诱人的猪蹄上收回,舔了舔嘴唇,目光转向我,歉意地说:“慰哥,你出事时,我本想去看你的,可是我……”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我笑着回应:“没事,有心了,我也知道你的条件,连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打车了。”
萧大哥则是皱起眉头,神色凝重,目光在我和二狗身上游移,语气严肃:“你的劫难是过了,但狗子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什么意思?”我皱了皱眉,不解地追问,感觉他话里有话。
“天机不可泄露。”他摇摇头,故作神秘地回应。
我深知他整天神秘兮兮的,也没过多理会,目光转向辉哥,拍了拍他肩膀,感激地说:“辉哥,让你破费了。”
辉哥摆摆手,扯着嗓子大喊:“没事,这都是小钱。”他扬了扬手,示意开动,“大家都是朋友,用不着那么见外,敞开了吃!”
“好!”二狗回应一声,也不跟辉哥客气,立即拿起眼前的猪蹄,张口就咬了一大口,狼吞虎咽,仿佛许久没吃过饭一样。
看他这样,我顿时明白辉哥为什么只叫我们几个,并不是因为叫不到人,而是怕其他人看到二狗的吃相而指指点点,毕竟这世道,总有些人喜欢对别人的苦难评头论足。
萧大哥则拿起筷子,有条不紊地夹着免费送的花生米,细嚼慢咽,偶尔喝一口闷酒,简直就是个闷葫芦,与二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辉哥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与我闲聊起来,故意找起话题:“对了,小慰,我们的初中同学,徐晓雅你还记得吧?”
我轻抿一口茶,轻轻点头,回应道:“记得,她怎么了?”
“她一年前结婚了。”辉哥淡淡地说,目光有意无意瞥我一眼,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哦,这样吗?”我微微一愣,手中的动作一顿,故作平静回应,又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辉哥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一个朋友告诉我的。”说着,他拿出手机,在上面翻找,然后递给了我,“喏!这是他们的婚照。”
我侧头一瞧,果然如他所说,徐晓雅身穿白色婚纱,与一名身着西服的男子面对面轻搂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男子跟我有几分相似,却比我要白,要胖一点,看起来更加富态。
看到这一幕,我干笑两声,有些语无伦次:“那真是恭喜啊,呵呵……”
辉哥看我这反应,质疑道:“你该不会还喜欢她吧?”
“没有,我早已把她放下,而且心中早已有他人。可惜的是,那只不过是一场梦……”我苦笑着摇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吃完饭后,我再次踏上那个熟悉的码头,看着汹涌的海水,不禁长叹一声,这里既是梦的开始,也是梦的终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