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已到扶摇楼(1 / 1)

问道红尘 见秋 2866 字 3小时前

一句那我出剑了,听得齐尚轻蔑一笑,而后漫不经心道:“少啰嗦,快些!”

刘暮舟闻言一叹,得,那就成全你吧。

说罢,他只一步迈出,当即在门前划出一道璀璨闪电。

齐尚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呢,便只觉得身上一阵酥麻。他下意识低头望去,却见一道雷霆所化的长剑已然搭在他脖子上,而那些酥麻感觉,只是雷霆微微沾身而已。

此时此刻,齐尚面色大变!

托大了!

扶摇楼下,曹琴手扶额头,都被气笑了。

“还压境,他都没反应过来这迅雷!刘暮舟要想取他性命,这一剑就够了!”

曹书则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这么多年,除却在盖尘祖师手中见过雷霆剑气,这是第二次!”

可何虑却说道:“祖师的雷霆霸道,是境界够高。这小子的雷霆狂暴……看样子是天生的。”

曹远山闻言,摇头道:“不是天生的,是吃了积雷原天外雷霆后才如此狂暴的。”

此时此刻,齐尚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留手作甚?还有两剑,麻溜的!”

刘暮舟舔了舔嘴唇,心说这小子,嘴是真硬啊!

他只得点头道:“那你小心。”

说罢,刘暮舟转头往方才来处走去,可他前脚刚走,以齐尚为中心的方圆三丈之内,突然之间剑气纵横。

这次齐尚感觉到了,可受点儿伤没所谓,面子更重要。

只见这位年轻一代的大师兄干脆双臂抱胸,也不拔剑阻拦雷霆剑气,竟然只凭肉身强行扛着刘暮舟的剑气。

扶摇楼下,何虑瞪大了眼珠子,“这不是我们扶摇楼的剑气纵横么?曹同教他的?”

曹远山摇头道:“不是曹同教的,是先前青蒿与骏眉去追查邪气下落,遇上邪气之后交手了一番,刘暮舟看了二人出剑,便学会了二人剑术。”

顿了顿,曹远山叹道:“你们八个都是金丹了,别太天真地以为盖尘祖师收徒只是因为一个承诺,能被他看上眼的人,怎么会简单?”

曹琴嘀咕一句:“还好刘暮舟手下有分寸,只看这简单出手,大概就看得出来了,这刘暮舟黄庭一境无敌手。而我那傻徒弟,这会儿还以为他肉身强横呢,愁死个人!”

曹远山微笑道:“十二楼这一代的小家伙们心气太高了,是得有个人来压压这些孩子的心气。让他们知道山外有山,楼外有楼。而且,刘暮舟武道已在宗师三品,他的体魄不比凝神剑修差的。”

这一句山外有山、楼外有楼,一下子让曹同理解了楼外楼的存在是为什么了。

是十二楼之外啊!

此刻剑气消散,齐尚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可他身上明明已经多出来数道血玲珑的口子,雷霆剑气侵入齐尚体内,齐尚明面上没什么反应,实际上却在全力扑杀蔓延入经络的雷霆剑气。

事实上到了这会儿,齐尚早就丢掉了对于刘暮舟的轻视之心。

他虽然压境了,但体魄还是四境体魄,就这都没能抵抗刘暮舟的剑气侵入经络。

齐尚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后悔压境,因为那刘暮舟明显是能瞬杀三境修士的!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齐尚也只能硬着头皮言道:“还有一剑!”

至于让刘暮舟全力出手,他是不敢再说了。真要全力,齐尚也只能打自己的脸了。

刘暮舟已经走到了门口,干脆坐在台阶上灌下一口酒,而后言道:“你也别想太多,我没留手,这是我眼下在不遭反噬的前提下能出的最重的剑了。”

此话一出,齐尚一下子皱起眉头。

“你的意思是你还留手了?那你出一剑不留手的!”

刘暮舟一乐,又问:“你怕疼不?”

齐尚淡然道:“大丈夫何惧疼痛?”

刘暮舟点头道:“那就行。”

说罢,刘暮舟只心念一动,齐尚瞬间面色煞白,紧接着便砰的一声倒在地上,脸上青筋暴起,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紧接着就哀嚎了起来。

惨叫声响彻整座木叶山,练剑台上的年轻人们一个个紧皱着眉头,他们不敢想象大师兄此时在经历什么。

而曹同扯着嘴角说道:“以后与人交手,这未必不是一手杀招。”

刘暮舟却道:“难,同境修士压根儿不必这么麻烦,境界高出我的,要费尽心血让剑气侵蚀其经络才做得到。真正打起来,死战的那种,几乎用不出来的。就算是用出来,不过维持十个呼吸,又没法造成实质的伤,等于脱裤子放屁。我这也就是偶尔吓唬人,乱一乱心志不坚的人心境而已。”

唐烟听着刺耳惨叫,只觉得汗毛倒竖,忍不住嘀咕:“真有这么疼?”

曹同一乐:“回头试试?”

唐烟当即摇头:“不不不,我还是算了吧。”

十息过去,齐尚总算是从那万剑穿心的难以言明的剧痛之中挣扎而出。

此时此刻,齐尚额头冷汗直流,他站起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问刘暮舟:“你……你这是什么手段?”

刘暮舟也站了起来,“算不上手段,只能是一种感觉,没有半点儿实质伤害的。”

说罢,刘暮舟一伸手褪去紫衣,只留下白色内衬。

“三招已毕,该你出手了。”

齐尚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好!”

结果曹同赶忙跑出来,骂道:“你们他娘的去半空打,别砸坏老子房子!”

刘暮舟闻言,立刻化作一道雷霆飞身百丈高空。齐尚微微一笑,“现在我可不会站着不动了,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话音刚落,齐尚一把抽出身后长剑,一身剑气毫不收敛,狂风之中,齐尚竖起长剑,其身后立时出现成千上万把长剑。

齐尚笑盈盈望向刘暮舟,而后沉声道:“我一招败你!”

那些长剑竟然相继暴涨为数十丈之长的巨剑,而后随着齐尚佩剑所指,带着疾风突刺而去。

刘暮舟瞪大了眼珠子,心说还能这么玩儿?可是……这怎么又这么熟悉呢?

于是刘暮舟伸出左手掌,雷霆即刻聚集,而后凝练为只针尖大小的飞剑。

眼看齐尚的巨剑袭来,刘暮舟却将左手掌推向天幕,一时之间天地变色,云海之上电闪雷鸣!

再望向已到眼前的巨剑,刘暮舟气笑道:“王八犊子,真不知道留手啊!”

可直到那些巨剑接连冲撞而来,刘暮舟依旧没做任何抵抗,只是护住经络与五脏六腑而已。

观战之人只见那些巨剑撞击到刘暮舟身上,撞一把破碎一把,可刘暮舟也在那巨大撞击声中接连下坠,直到被砸入木叶山中,直到那些巨剑出尽。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唐烟赶忙放下吞吞,刚要甩出神行符呢,却被曹同挥手拦住。

曹同笑问道:“你干嘛去?”

唐烟紧皱眉头,沉声道:“他本来就伤势很重,你们这些人就一点儿也不知道留手吗?他刚才都留手了!”

曹同淡然指向天幕:“那是他不愿还手!”

结果此时,齐尚化作疾风落在山石堆里,见刘暮舟刨开山石爬了出来而后转头啐了一口血水,忍不住嗤笑道:“一剑都扛不住?钟离沁说我不如你一根汗毛,我看是她被你迷了心窍了吧?”

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以纯粹武道体魄扛下这巨剑,若没受伤还好说,现如今还是有些吃不消啊!

本不想搭理齐尚的,毕竟这家伙虽然不长脑子,但行事也算光明磊落。

结果此时齐尚又是一句:“你输了,我可以追求钟离沁了。”

刘暮舟嘴角一扯,还是懒得多说,干脆手掌翻转,而后坐在碎石堆里开始饮酒。

结果下一刻,天幕之上雷霆翻涌,炸雷声与破空声齐齐传来,一百零八柄雷霆所化的巨剑先后穿透云层,瞬息之间先有八柄巨剑落在八个方位将齐尚围困。

齐尚面色大变,正要钻出这剑阵,却发现剩余一百巨剑有自侧面袭来,有自天幕如雨点一般坠落,甚至还有自地面钻出来的!

这些剑,只要沾身,任何一把都足以瞬杀黄庭!

但巨剑偏偏绕开了他。

但这还没完!

只见刘暮舟凭空出现在剑阵正上方,周身突然雷火交织。雷霆是剑气,火焰是武道真气。

此时此刻,齐尚只觉得心神燥热,他赶忙以剑气护住心脉,可还是觉得那火焰甚至能灼烧灵魂!

而后无数烈焰与雷霆交织的飞剑潮水一般涌出,就在齐尚身边飞掠而过。

这些飞剑近看之下,居然全是符箓!

如果不恢复修为,真要只以黄庭境界置身其中,恐怕只有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而此时,刘暮舟重新穿上紫衣,一手按住佩剑剑柄,冷冷望向齐尚,沉声道:“你大可以恢复到凝神巅峰,然后试试我敢不敢拼着伤势复发跟你拼一拼。”

齐尚猛的抬头:“你有伤在身?”

一道笑声传来,曹远山瞬身而来,视刘暮舟的雷霆火焰如无物。

落在大阵之中后,曹远山只轻轻吹了一口气,可整座木叶山如同春风拂过,刘暮舟的剑符自行折返,连雷霆巨剑也随着春风消散。

曹远山笑着按住齐尚肩膀,而后轻声道:“你压境了,他重伤在身无法全力出剑,算是扯平了。但你还是输了,输了就得认。人家只看了你出剑便学会了你的剑术,甚至将青蒿所学斜风细雨与骏眉的剑气纵横与巨剑术糅杂在一块儿,还瞬间便以此为本结成大阵,这你不服不行。你的剑没留手,人家却处处留手,这也是你输了,输在心胸。”

齐尚闻言,张了张嘴,而后苦涩一笑冲着刘暮舟抱拳,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我服气,齐尚……拜见小祖。”

刘暮舟嘴角一扯,“啥玩意?”

也是此时,刘暮舟突然想到当初独孤八宝的一番话。

而曹远山却笑盈盈望向刘暮舟,而后轻声道:“小祖明日拜楼,可以去顶楼一看。”

吓得刘暮舟赶忙落下,抱拳道:“别别别,前辈千万别这什么称呼,这……怪难听的,还是叫我名字吧。”

曹远山点头道:“好啊,我也觉得别扭。”

院子里的曹同也长舒一口气,心说以后管这小子叫祖宗……那他娘的怎么论?

此刻曹远山微微一抬手,又是一道春风吹拂而过,刘暮舟只觉得体内多了一道清泉,泉水流经脏腑,竟然将暗伤扫除一空!

到底是元婴修士啊!

刘暮舟赶忙抱拳:“多谢前辈。”

说罢,刘暮舟却又以心声问道:“我有一事,实在是不明白,能否请前辈指点一二?”

曹远山笑道:“你是想问,为什么你学扶摇楼剑术如此之快?”

刘暮舟点头道:“我只是觉得熟悉,就好像师父教我的是如何和泥,而扶摇楼剑术是用泥捏出来的。”

曹远山摇头道:“这个得你到了楼外楼后去问盖尘祖师,我是真没法儿解释。”

以心声交谈片刻后,曹远山这才开口言道:“夜深了,快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你去拜楼。”

刘暮舟点了点头,而后冲着齐尚微微抱拳:“齐兄,切磋归切磋,你老惦记我媳妇儿不是个事儿吧?”

齐尚愣了愣,没想到刘暮舟会来这么一句。他原本紧绷的脸,一下子松弛了几分。

“你们瀛洲的读书人不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你们又没成亲,我凭什么不能喜欢钟离沁?再说了,连顾白白都能喜欢钟离沁,我为什么不能?”

后面那句再说了,是以心声说的。

刘暮舟险些被一口唾沫噎住,“你说啥?”

齐尚笑着转身,御剑去往扶摇楼下,只留刘暮舟一人风中凌乱。

那个顾白白,喜欢女人?

我勒个去,我他娘的不止得防着男的,还得防着女的?

扶摇楼下,齐尚一落地便愧疚抱拳:“师父,我输了,不过不是输在技不如人,要是大家都全力出手,我未必会输。”

曹琴都还没开口呢,曹远山先淡淡然一句:“你今年五十有余了,他才二十四岁,赢了光彩吗?你还是没明白为什么会输,那刘暮舟最初与你交手只用剑术。但最后出剑,符箓、阵法、剑术、武道俱全,要是只切磋,你的赢面大。要争生死,死的人一定是你。不说别的,就你所受十息的万剑穿心之痛,他从前每日要受一个时辰,而且受足足数年之久。”

前面的,齐尚还有些不认同。可说到那会儿他所受的痛,刘暮舟竟然承受数年,他一下子不知怎么说了。

曹远山摇了摇头,瞬身去往后山,落地之时,另一个中年人早在等候了。

中年人见曹远山来此,叹道:“我们这些年轻弟子心气太高,历练太少,我们也得变一变了。”

曹远山却道:“先是钟离沁后是刘暮舟,两个瀛洲剑修,打了我们扶摇楼的脸啊!”

不过话锋一转,曹远山又笑了起来。

“不过我想,其余十一楼,也少不了被打脸。”

结果此时,山中茅庐传来一道人声:“有什么好打脸的?我倒觉得不错,方才那孩子出剑之时,楼外楼那边动静不小啊!十二楼剑修要争剑魁,难了。”

曹远山皱眉道:“父亲,楼外楼有动静?”

楼外楼的确有动静,就在刘暮舟祭出雷霆之时!

那道老迈人声答复道:“十二楼的地基是拆楼外楼地宫砖石所建,想来是那孩子的剑意牵动了楼外楼地底下的东西。”

不久前,盖尘久违地钻入楼外楼剑冢,连白发苍苍的老头子都钻了进去。

盖尘望着远处插在巨石之上的雷击枣木剑,沉声道:“老头子,这不是我的错觉吧?”

老人摇头道:“天意吗?你拔不出这把剑,可它却因你收的弟子轰鸣不已?”

盖尘皱眉道:“以前你一直不说这剑来历,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可老人却摇头道:“我哪里知道?楼顶那壁画你不是也看过,我知道的跟你知道的一样多。”

盖尘气笑不已,“十二楼的壁画可就你看全过啊!到底是什么?你不说我就将那十二个家伙揍一遍,到时候自己看便是。”

老人闻言,嘴角一阵抽搐,骂了一声老了还是混账之后,便盯着远处木剑,呢喃道:“壁画跟人间流传之事有出入,而且是根本就对不上的那种出入。壁画所记载的是一座远古人间,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我们这方天地。总而言之,最早陆地是一整块的,后来陆地变成了九块,有人铸九鼎稳固人间。后来一场大战,就是传说中将人族藏入三十六洞天福地,为人族留后的那人又将九块陆地聚齐。壁画所记载的,只有这么多。”

说着,老人指向那把剑,而后叹道:“壁画是一位女子剑仙所留,剑是她的佩剑,只知道那位剑仙姓姜,剑叫什么早已失传,我知道的,也仅此而已。至于故事,又没什么文字流传,讲不清楚的。或许……更高处有人知道。”

话锋一转,老人又道:“等那孩子来了,让他拔剑试试吧。若是能拔出来,也算一道机缘。”

可说着说着,老头子便嘲笑起盖尘:“你说你啊,闷坐百年这把剑都不带搭理你的,结果人家隔着几十万都能使其异动,你羞不羞啊?”

盖尘嘴角一挑,“羞?那是我徒弟,我羞什么?”

此时此刻的木叶山下,有个守在此地许久的青年人走了一趟破甲山,送出去一封信。

信是寄给那座已然改名为青阳宗的伴霞山的,内容简单,几个字而已。

“贼子已到扶摇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