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山脉崩塌那日,西南灵界所有剑修的本命剑都在悲鸣。
当笼罩千年的云雾彻底散去,只余一柄横贯天地的青铜巨剑倒插在废墟之上时,九重天外的观星台同时炸碎七盏命灯。
“天枢陨落,剑道崩殒。”
璇玑阁主颤抖着捧起龟甲,上面浮现的血纹令他道心险些碎裂。
那竟是万年未现的“大凶噬天”卦象。
东北灵界最先掀起暗涌。
神武宗的淬剑池一夜沸腾,圈养的三头护宗蛟龙齐齐断角。
星陨宗的二十八宿星图缺失了西方白虎位。
破军宗的镇魂碑更是渗出黑血。
三大宗主在密室中看着逐渐晶化的传讯玉简,终于意识到那夜逃回来的弟子身上带着什么。
“这不是消亡……”
九幽城主站在千里外的云舟上,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是兵解入道!”
他脚下突然裂开深渊,青面獠牙的夜叉捧着块带血的青铜碎片浮出,那上面残留的剑意瞬间削平了半座山头。
三日后,西北灵界的焚天谷主亲临剑墟。
他的九阳离火罩刚靠近巨剑百里,表面就爬满冰霜。
“好个灵霄剑宗!”这位合体境修士怒极反笑,袖中飞出的十二具炎魔傀儡尚未落地,便被虚空浮现的剑气绞成火屑。
东南灵界的反应最为诡谲。
药王谷连夜撤走所有在外的丹师,万寿宫三千道童突然闭死关,最蹊跷的是向来与灵霄剑宗不和的玄阴教,竟在总坛升起招魂幡。
有修士目睹他们的掌教深夜跪在剑墟边缘,用九阴玄冰在掌心刻出血色剑印。
“宗主,东北那边递来密函。”
璇玑阁执事捧着玉盒的手在发抖,“说是……说是找到了灵霄剑宗通魔的证据。”
璇玑阁主挥袖震碎玉盒,里面滚出的留影珠映出骇人画面。
青铜巨剑根部缠绕着黑色血管状物体,正在缓慢搏动。
更令人心惊的是剑柄处隐约可见的人形轮廓——
那是消失的司慕辰!
“准备飞星舟。”
他突然掐碎传讯玉简,“去请瑶池那位闭死关的老祖宗出山,就说……就说噬天魔瞳现世了。”
与此同时,剑墟深处传来细碎声响。
五大剑傀正在重组崩碎的山门石阶,每块青石落下,巨剑表面的铜锈就剥落一分。
若是有人能靠近观察,会发现那些“铜锈”竟是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而本该死去的陆青山剑傀,此刻正在擦拭寒江雪剑身上新生的魔纹。
-
千里之外,某座边陲小镇的酒肆里。
残阳将酒旗染成血色时,齐天泽腕间青纹突然灼烧般刺痛。
他本能地握紧酒杯,却见粗陶杯身浮现细密剑痕。
这是灵霄剑宗独有的传讯秘法。
说书人惊堂木拍响的刹那,青瓷酒坛突然炸裂,混着酒液的剑气残片在八仙桌上刻出四道深痕。
“剑种未绝”
斗笠下的瞳孔剧烈收缩,齐天泽按住颤抖的右手。
那些字迹边缘萦绕的青冥剑气,分明是大师兄司慕辰的本命剑意。
他猛然掀开左袖,秘境中得来的狰狞伤口正在渗血,而新生皮肉下蜿蜒的青纹竟与桌上剑痕共鸣。
“这位客官......”
店小二捧着酒坛僵在原地。
他惊恐地发现齐天泽面前的竹筷正在自发排列成剑阵,酒水在桌面凝成微缩的灵霄山脉地形图。
邻桌醉汉的调笑戛然而止。
他们看见这个风尘仆仆的修士缓缓摘掉斗笠,露出布满雷火灼痕的面容。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
左瞳深处悬浮着微小的青铜剑影,右眼则倒映着正在崩塌的星辰。
“你说……”
齐天泽的声音像是从九幽黄泉捞出,惊得说书人手中折扇坠地,“灵霄剑宗,亡了?”
酒肆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悬挂在梁上的风铃无风自动,奏出的竟是灵霄剑宗晨练时的《破阵曲》。
齐天泽腕间青纹暴涨,他这才惊觉怀中那枚从秘境带出的青铜残片,此刻正与千里外的某种存在遥相呼应。
当第一滴泪砸在剑痕上时,整个酒肆的利器同时发出悲鸣。
有人腰刀裂成碎片,有人流星锤坠地生锈,就连灶台间的菜刀都爬满冰霜。
齐天泽却低笑着抹去泪痕,他认出桌上逐渐消散的剑意里,藏着灵霄山护宗大阵最后的变化轨迹。
“原来如此......”
他蘸着酒水在桌面画出残缺星图,当最后一笔与剑痕重合时,怀中的青铜残片突然浮空而起。
在众人尖叫声中,残片化作流光没入他心口,在皮肤表面凝成半截剑鞘纹身。
酒肆外突然狂风大作,齐天泽破碎的衣袍下露出秘境恶战留下的伤痕。
最醒目的是心口那道贯穿伤,此刻正被青铜纹路缓缓修复。
他抓起斗笠走向暮色时,说书人惊恐地发现,那人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烙下带剑意的足迹。
-
就在这个时候,江逾白的眉头突然紧紧地皱了起来,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情况。
一旁的顾云舟见状,连忙开口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江逾白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却直直地看向了前方那片微微波动的空间。
顾云舟见状,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立刻伸手拉住了面前的江逾白,急切地说道:“现在,去你的秘境!”
江逾白听到顾云舟的话,眉毛微微一挑,但他并没有多问,而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下一瞬间,两人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当他们再次出现时,已经身处在江逾白契约的空间之中。
顾云舟站定后,开始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空间来。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突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笑容。
“当初在中州的时候,我就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原来你真的将这个秘境契约了啊。”
江逾白并没有回应顾云舟的话,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受伤的丹田处。
顾云舟注意到了江逾白的举动,他连忙开口说道:“你先别管其他的,赶紧疗伤要紧。”
然而,江逾白的眸光却始终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不必了。”
说罢,他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拂过那道伤口。
令人惊讶的是,就在江逾白的手触碰到伤口的一刹那。
那道原本狰狞可怖的伤口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顾云舟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他不禁赞叹道:“你这一手还真是奇特啊!”
江逾白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小伤罢了。”
“我们待会再出去吧。”
江逾白眉头一挑,并未做声。
顾云舟嘴角一勾,“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话一出,江逾白直接笑出了声。
“你说这话,倒是有些好笑。”
“哦?”
江逾白摇了摇头,没再开口。
顾云舟自然知晓他的未竟之语。
这个时候,顾云舟缓缓开口。
“刚刚那……”
江逾白抬眸望去,“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顾云舟沉默了片刻。
突然话音一转,“她呢?”
闻言,江逾白眼眸一暗。
看到江逾白不曾开口,顾云舟眉心微动。
“此事,她知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