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只怜,相逢不相识。”(1 / 1)

清澈的泉水蒸腾起白雾。

金色的兽瞳在绵密的雾气中缓缓睁开,水珠顺着凌厉的下颌滚落,划过喉结,在锁骨处短暂停留后坠入水中。

北灼言缓缓起身,湿透的黑发沾在线条好看的脊背上,暗红的妖纹在脸颊与身躯上闪烁,又妖又野。

他垂眸扫了一眼晃动池水,指尖动了动。

身体上的水汽与妖纹消失,金色瞳孔也被遮掩,顺带幻化出了一身衣服。

黑红配色,衣摆处金线勾勒出一只模样狰狞霸气的兽首,黑色的腰封衬的人更加修长挺拔,宽肩窄腰。

不远处的软榻上,少女正敛眸小憩,眉眼安静,唇色淡淡的,看起来很是柔和。

闭上眼睛后,冷淡的气质便消失一空,不再那么难以接近。

北灼言悄无声息地靠近,半跪在榻前,伸手轻轻握住了少女微凉的手。

他垂眸,手指微微用力,将那只手全部笼在了手心中。

灵力闪过,被遮掩的金色细线寸寸暴露,密密麻麻几乎将人缠满。

北灼言紧抿着唇,唇角绷的很直,他以额贴上少女的手背。

长睫下的瞳孔盛满了复杂与迷茫。

“念...”

“为什么......”

为什么幽荧的太阴之精 ,会在你的身上......

北灼言用指腹摸了摸那些华丽的金线,眼底暗沉一片。

有人抽了他阿妹的精元,做成了世间至阴至寒的诅咒。

如今,这道诅咒烙印在了他最爱的人身上。

他说当初为何不受控制的想要与她亲近,几乎难以克制,直到实力与灵魂强大后这种影响才渐渐消失。

原来,那股舒适的气息,是他唯一的亲人。

是他死去的......阿妹。

北灼言闭上眼睛,沉甸甸的情绪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失去了太阴之精,他的阿妹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永远...永远都无法再活过来。

而太阴之精所构的诅咒,只有他的太阳之精所化的火能解。

可他的火,还在暗无天日的漆黑里,被肮脏的恶气包裹。

不知生死。

或许早就在不知名的某天,悄无声息的熄灭了。

北灼言指尖颤抖,绵密的恐惧拉扯心脏,眼睫控制不住的颤抖。

接受了传承,得到的却只有一个接一个的噩耗。

他要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解开这场死局。

“哭什么?”

微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北灼言愣了片刻。

额头下的手慢慢抽离,而后搭到了他的下巴上。

指尖用力,北灼言便被温柔地托起头。

榻上的人不知何时苏醒,她坐了起来,垂下的眸晕着微薄的冰蓝,像是落了几片雪,琉璃般剔透。

北灼言愣愣看着她。

弗清念抚上他的眼角,指尖触碰到了点微薄湿意。

她按了按,漫不经心般擦去了那点水痕。

“还疼么?”

北灼言保持着这个仰视的姿势没动。

“不疼。”

弗清念盯着他的眼睛,被刻意遮挡后呈现出深邃的黑,雾蒙蒙的,只映照出她一个人。

她看了一会后便移开了视线,发麻的指尖按上他的肩,“翅膀呢?”

北灼言看着她的侧脸,乖巧地伸展开黑色羽翼,将尾翼到她面前。

弗清念捏住长长的羽毛,顺着翼尖向上摸去。

翼骨修长坚硬,手感很好,羽毛扫过掌心都是柔软的,还带着暖暖的体温。

弗清念一寸一寸摸着,仔细检查。

她很认真,注意力都放在了羽翼上,以至于没发现北灼言整张脸都红了个彻底。

背后的细密的感触像是触电,一路酥麻到全身。

难耐却又上瘾,莫名其妙的欢愉让他控制不住轻喘了一声。

压抑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弗清念的手一顿,视线终于转移到北灼言脸上。

于是就见他脸色绯红一片,额角都冒出青筋,水润的眼眸在对上她的视线后慌乱无措的垂下。

他掩耳盗铃般抬手挡住唇,“我…我没事。”

“……”

这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吧。

弗清念眨了下眼,好像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

她眯了眯眼睛,手指顺着翼骨不轻不重地捏着,一路捏到了根部。

指尖按着与脊背接触的那部分,缓慢揉捏着。

“唔…”

北灼言控制不住的喘了一声,瞳孔瞬间竖起,耳朵都红了个通透。

整个人都有些发软,差点扑到少女怀里。

他抓住弗清念的手腕,缓缓推开,“不…不要捏。”

北灼言抿着唇,长睫颤抖,“翅膀…很好,没有问题。”

不能再捏了。

再继续的话,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那种羞耻的声音,实在是太丢人了。

北灼言低着头,整个人红的快要冒烟。

弗清念被推开也没继续,只是视线在他身后缓缓收起来的翅膀上打转。

妖敏感的地方好像很多。

翅膀,尾巴,还有角。

弗清念收回手,随口问道:

“你的角好了吗?”

话题被转移,奇怪的感觉也缓缓消失,北灼言终于退了些温度。

他摇摇头:“没有。”

弗清念一愣。

赤水治愈一切,怎么会没有治好他的角?

北灼言摸了摸额角,眼眸有些黯淡。

“角很特殊,断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也好。

狰狞的断角可以时时刻刻提醒他曾受过的伤。

不至于随着岁月忘记仇恨。

北灼言接受的很好,弗清念却不这么想。

心疼。

是为他心疼。

她不再否认这种特殊情绪,清清楚楚的展露。

弗清念抿住唇角,不悦的情绪再次充斥心口,还带着些许烦躁。

太晚了。

他们相遇的太晚,她错过了他的整个前半生。

在她未曾踏足的那些过去,妖受了很多很多的苦。

如今连弥补都无从下手。

弗清念掌心紧握,随后又无力地松开,她将手放到他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我们该走了。”

他们毕竟不是这里的人,现在已经隐约感受到了一种驱逐与压迫。

已经到了必须离开的时间了。

“穿过这个通道,你们便能回去了。”

容景抬手挥袖,一道光柱凭空出现。

弗清念和北灼言站在容景的对立面,两人的表情都算不上多好。

尤其是北灼言,看着容景的眼神简直想把他生吞了。

他还记得三千阶上,念就是和这个人一起出现的。

念来这个鬼地方也是为了这个人。

虽然他们看起来有些针锋相对,气场不合。

但不耽误某个醋坛子再次打翻,酸的冒泡。

弗清念看了眼容景脸上的笑,她的表情更冷了。

她懒得多待,走的毫不犹豫。

来这里也不过是一时冲动,想问个答案。

如今冷静下来便知晓这根本就是浪费时间,空之极是不会放弃利用她的。

不过也不算亏,至少北灼言的伤被治好了。

“等等。”

容景突然开口喊住两人。

弗清念停住脚步,却没回头。

容景道:

“我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弗清念略微回眸,终于递给了他一个眼神,“礼物?”

容景挂着标准的笑:

“是的,您一定会喜欢的。”

弗清念皱眉,她不喜欢这种故作深沉的模样。

她选择不理会,带着北灼言一起走进了通道。

在彻底离开的最后一秒,容景的声音飘到了耳畔。

“今者非今,往来皆一脉。”

“只怜,相逢不相识。”

弗清念心中一跳,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她迅速回头,在光柱熄灭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了容景那抹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