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活在六界之外,连天都抛弃她。(1 / 1)

“——哐当!”

清脆的敲击音。

是匕首落地的声响。

酒香肆虐的黑沉房间里,心脏跳动的声音剧烈又清晰。

刺目的红衣骤然撞破黑暗,紧紧包裹着那抹惨白。

“念......”

好听的音色此刻无比慌乱无措,压抑着恐惧。

弗清念被揽在怀里,鼻尖满是被阳光晒透的暖混着梅子酒的气味。

他抱的很紧,浑身都在颤抖。

“......松手。”

少女命令着,声音却没有白天那般冷硬,带着醉酒的软。

可腰上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收的更紧。

北灼言的指节死死抵在她脊背上,赤色广袖裹住她整个人,仿若锁链。

他颤抖着眸,与少女贴的更近,似乎只有这样被冻结的血液才能重新流淌。

“别离开我,念......”

他哑着声哀求,惧怕几乎刻入灵魂。

再晚一步......

再晚一步他就真的要失去她了。

明明只是稍稍远离了一会,就差一点酿成大祸。

北灼言抿着的唇微微颤抖,长指没入少女的黑发,将人禁锢在怀中。

亲密无间,再也分不开。

弗清念被箍得生疼,忍不住挣扎了下。

颈边却突然触到一股滚烫潮湿,一颗又一颗的落下,流淌到衣襟里,激起一阵颤栗。

弗清念停止了挣扎,昏沉的醉意被烫开一道裂缝。

“别离开我......”

北灼言将脸深埋在少女的颈窝,声音碾碎在两人相贴的肌肤间。

“留下来,求你了。”

弗清念下巴抵着坚实的肩膀,目光越过他发红的耳尖,望向身后浓稠的夜。

长睫轻颤,眸光轻闪后又变得黑恹恹的。

“放开我......”

环在腰际的手臂骤然收紧,恨不得把人按到骨血里。

“别惹我生气......”

“北灼言,我不想对你出手。”

北灼言突然一颤,慢腾腾的松开了手,退开了一丁点距离。

不能再惹她生气了。

所以哪怕万般不愿,也要克制放开手。

月光顺着两人拉开的缝隙渗透进来,在北灼言眼底碎成了一池寒星。

弗清念抬手按住他的肩,寸寸推远。

“出去。”

“不,”北灼言攥住肩上的手腕,眼眶红的吓人,“我不走。”

“我走了,你就要丢下我。”

留他一个,再也找不到她。

弗清念被那样哀伤的眼神烫到,下意识的避开视线。

她看着地上被打掉的匕首,心中的波涛裹着酒气上涌,她忽然觉得疲惫至极。

“放过我吧,北灼言。”

“我不想被利用,不想当棋子,不想用命去铺谁的路。”

“我累了,不想活在算计中......”

弗清念抓起匕首,塞到北灼言手里,对准自己的心脏。

“帮帮我......”

她的声音轻的几乎要消散在夜风里。

月光描过消瘦的轮廓,将本就苍白的肌肤照的透明。

那双冷淡平静的浅瞳此刻蒙着一层水雾,眼角那抹红溃散成水光,在睫毛末端将坠未坠。

“太疼了......”

“亲手杀死自己实在太疼了,你帮帮我......”

少女低声请求,语气是从未听过的温软。

但内容却让人遍体生寒。

北灼言指尖颤抖,几乎握不住匕首。

弗清念双手握住他的手,紧紧裹住。

“帮帮我,杀了我。”

锋利的匕首对准心脏,将那处压出一个小小的凹陷。

北灼言都能感受到她的心跳,透过刀刃传来细微震颤。

少女的眼神实在太难过了,像是倾盆的苦海兜头盖下,再也没有其他滋味。

似乎只有将匕首送入心脏,一切痛苦才会烟消云散。

“阿灼,帮帮我.....”

微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北灼言像是被迷惑了般,漆黑匕首被压着往前递出。

弗清念握着他的手,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布料被划破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在即将刺破肌肤的那一刻。

北灼言猛地扣住她的手腕,生生截停了动作。

他剧烈呼吸着,额头上满是细密汗水。

弗清念微愣,随后整个人被拉进滚烫的怀抱里。

手里被塞进了那把匕首,

这一次,刀尖对准了北灼言的心脏。

“念......”

“我陪你好不好。”

北灼言握着她的手,眼底满是痛苦挣扎。

“不管你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不会让你一个人......”

像那九世轮回一样。

踏遍世界每个角落,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她。

黑夜总能让人冲动,剧烈的心跳与梅子酒的香味像是催化剂。

滔天的恨被抛在脑后。

在这一刻,北灼言真真切切愿意陪弗清念一起去死。

他愿意,陪她一起坠入蛮荒的荆棘中。

愿意再也不见天日,在无尽的轮回里蹉跎。

“念,刺进来。”

北灼言的手掌覆在弗清念的手背上,力道坚硬,不容退缩。

“杀了我,然后我再帮你,好么?”

弗清念瞳孔微缩,指尖突然有些颤抖。

明明面对自己时可以做到毫不犹豫。

可此刻,刀尖换了个方向,似乎连勇气也一并铲除。

对面的人眸子里清晰倒映着她的影子,像是映着他的全世界。

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争先恐后的钻出来。

漫天的花海,天穹湛蓝,澄澈的金眸映着光。

那是此间最温柔的眼神。

然后......

长剑穿心,未曾偏过半分。

于是金眸蒙尘,绯唇染血。

“哐当——”

匕首突然被甩出去,砸到墙角,距离远到再也够不到。

弗清念猛地推开北灼言,胸口剧烈起伏着,眼角的泪终于挂不住,颤抖的滴落。

她已经杀过一次北灼言了......

记忆太过深刻,不管轮回多少世都忘不掉。

此生......

生生世世,她都下不了手。

弗清念将自己缩成一团,颤抖着抱住自己。

酒意尽数上涌,将心底埋藏的委屈一并释放。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尾坠落,无声的划过脸颊,在下颚悬停一瞬,最终落下。

冷淡的人连哭泣都显得安静。

没有啜泣,没有哽咽,只有不稳的呼吸频率展现着无措。

她抬手抹了下,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继续涌出。

于是她便不管了,任由眼泪打湿衣角。

北灼言颤抖着指尖捧起少女的脸颊,指腹温柔的摸去湿热的泪水,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好苦。

她的泪是苦的。

他闻到了。

苦涩混着酒气熏的眼眶肿胀酸涩。

心像是被泡发的木头,在苦泪中发烂腐败,每根纤维都被酸涩浸透,连呼吸都带着腐朽的钝痛。

“念……”

北灼言低喃着她的名字。

“不哭。”

少女安静窝在他的怀里,不再挣扎,泪水大颗大颗落下,砸在他的手背上。

滚烫的,像烙铁。

将心也砸出一个一个大洞。

醉意蒙住理智,弗清念克制了多年的情绪倾泻。

沉沉暗色下,她回抱住身边的人。

脸颊贴着滚烫的耳朵,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她在北灼言耳边呢喃,一遍遍,一遍遍诉说着。

“凭什么是我……”

“为什么这样对我……”

“为什么只有我…只有我被困在这里……”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从有记忆起,就处在轮回的旋涡里。

不知道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每一个世界她都有一个名字,但她知道,那些都不是她的。

她没有名字,没有家人,没有归宿。

活在六界之外,连天都抛弃她。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