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我,并不懂得这许多。
只知道自己想做,就去做了。
看到姗姗翌日一早发来的告别短信时,已是午后。
她说:“我走了,谢谢你这两天的努力。再会吧,若有缘的话!”
我没有回。
给不起承诺,多说也是无益。
作为一条“鱼”,她已经吃光了我能给她的全部诱饵。
是我亲手剪断了鱼线,让上钩的她,重新拥有自由。
话说深了,太假。
说浅了,又会玷污我俩的深情。
所以,干脆不说。
我从q市醒来的时间,姗姗已经到了省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那晚从她身边离开后,我便与包子约在了一家二十四小时开业的肯德基里见面。
随后的时间里,又“看守”她到凌晨四点。
期间,她也曾接过两次“教官”打来的电话。
含含糊糊的拒绝,也是拒绝。
她果然没去。
熬到两、三点钟时,她便开始说自己困了,并央求我放她回家睡觉。
又经过了近一个小时的观察,确认了我的“包子”,不会被其它“野狗”叼走后,才放心地将她送了回去。
路上,她还不停地刺激我说:“我后悔让你来陪我了!我觉得你要是放我过去找他的话,王子和公主一定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我虽“身份”不符,却每次都被她气到跳脚。
那时我已确定,这个“包子”就是我的!
一对儿互有好感的成年男女之间,上床之前的拉扯过程,最是其乐无穷。
迟来的调令,并没能赶走我的迷茫。
这无穷的快乐,却很快使我沉沦。
理论上来讲,我应该会很快离开才对。
但生活,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为了最大限度地从大舅那里榨出些“油水”,我的调令从“燕赵”发出后不久,便被有意地卡在了省城的总队那里。
这也很好理解,我若留在本省发展的话,未来至少有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难免会倚仗或者直接用到那位,当初在我的“出路”中,指明了方向的“领导”。
在这种“经济”效益的诱惑下,他自然不会甘心自己培育出的“果实”,才刚有了“成熟”的模样,便脱离了自己的“势力管辖”。
而我的大舅呢,因为已经在“燕赵”站稳了脚跟,便不愿再与龙江的官场产生什么纠葛。
他太忙了。
奋斗了一辈子,终于“事业有成”。
用某部影视剧里,“刘备”的原话来说就是:“老子打了一辈子仗,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于是,那个忙于“接着奏乐,接着舞”的“家族首领”,也就短暂地忘记了我的存在。
深处的世界越大,我就越是会发觉自己的渺小。
这一点,早在军校中队部门口抄写条令条例时,我便深有感触。
只是我在q市的处境,难免就会非常尴尬。
大家都知道我要调走了,甚至散伙饭都不知道吃过了几轮之后,我却仍然“赖”在那里,一动不动。
叠加着“清剿火灾隐患战役”正如火如荼地进行,每个人都累的要死。
我这个快要闲出屁来的“将走”之人,不免就成了同事们的“眼中之钉”。
不是我不想找点事干,实在是“调转之剑”高悬,没人敢把一些系统的工作,交给我去负责。
好在我不是一块烂泥,总能找到地方发挥自己的光热。
走之前的那段时间里,我逐渐承包了队里几乎是所有的“出警”任务。
一旦你把未来交给了别人安排,就意味着遇到那些你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只能去请求别人的帮助。
这种“漂浮不定”的状态,使我的内心饱受折磨。
终于在一个不堪重负的晚上,我在电话里跟妈妈提及了此事。
可话才说了一半,她便不耐烦地回怼道:“路是你自己选的,遇到事情自己去解决,别总张口求人!我能使的劲儿都使了,自己单位一堆烂事还处理不过来呢,哪有功夫管你?”
我真的很优秀,战士们都很喜欢我。
遇事冲锋在前,立功受奖甘居人后。
在几乎所有的救援指挥中,都能用最小的损失,换回最好的战果。
可我是一个“将走之人”。
再多的战果,也换不回一个“结果”。
当时的我,还很年轻。
还有一个,能当“将军”的美梦。
“将军”的路上,经不起岁月的蹉跎。
我知道,不是妈妈不想管我,而是她真的忙到焦头烂额。
但那段时间里,最耗损她的精力的,却并不是她的工作。
她不知道的是,继父走的那天,曾给我打了一通电话,细数了妈妈的种种不是。
总结起来,亦不过是一句吐槽:“我爱你妈!但她这个人,太抠了!只让马儿跑,不让马吃草!”
最后一句话,不是继父说的。那是与妈妈有过五年短暂婚姻的老庞总结的。
在这里,两个男人达成了共识。
其实妈妈不抠,她只是节俭。
大是大非上,她很舍得花钱。
而那些被她用做解决“大是大非”的钱,大多又都是她“节俭”下来的。
妈妈常说,我不这样小心翼翼、精打细算的话,哪能存下这许多资产?
她还说,人不能太相信别人,凡是不“从小”的夫妻,肯定都会藏心眼。
当我就继父出走的原因,向妈妈询问时,她是这么回答我的:“我若把钱都拿出来花了,留什么给你?想留住他就得花钱,就得‘糟害’,我又不是非得留他,愿意走就走,别想花我的钱!”
我诚恳地建议道:“那该花的钱也得花呀!我不用你给我留钱,你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幸福就好!”
她破口大骂道:“又他妈不是你挣的钱,你倒是挺大方啊?要大方拿你自己挣的钱去大方,少他妈的慷他人之慨!你不要,我死后就捐给希望工程!再怎么的,也他妈的不能让你们瞎霍霍!”
挂断电话前,又老生常谈道:“你他妈管明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再说了,你他妈的能管明白啊?”
她从来就不听我的。
可这并不影响,我总是因为她的事情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