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远处的动静,就交给几条猎狗负责。
宋阳养的这几条狗,那可是出了名的厉害,简直就像是他在山林里延伸出去的鼻子和耳朵,十分靠谱。
母野猪在产崽的时候,会独自离开猪群,等猪崽产下后,又会带着它们去寻找原来的群体。
也就是说,母野猪不会离猪群太远。
宋阳刚才在石洞周围查看过,发现那里并没有太多活动的痕迹,因此推测,其余的野猪大概率在这条山沟附近活动。
当然也不排除被惊动后跑远的可能性。
他走在前面带路,顺着山沟转过三个山湾,在一个岔沟的泥塘里,再次发现了野猪留下的踪迹。
虽说才三月,早晚依旧透着丝丝凉意,但到了下午,太阳还是颇为火辣。
野猪和许多动物一样,秋季会换上又长又密的毛来抵御寒冬,春季则会自行脱毛以适应暑热。
特别是公野猪,它们常常在树上蹭来蹭去,一方面是为了“挂甲”增强防护,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蹭掉毛发,好度过炎热的天气。
天气转热后,在泥塘里打滚,向来是它们最爱的消暑方式。
在这岔沟的泥地上,到处都是被野猪翻拱出的一个个积水小水塘,周边的树木也被蹭得满是泥浆。
看到这场景,王岳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样子这群野猪数量不少啊,看痕迹应该是昨天留下的……它们应该没跑远吧?”
宋阳点头表示认同:“应该不会太远……不过还是得顺着痕迹找找看。”
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不短,宋阳也不敢打包票。
“还是你先往前探探路,我们跟远点,可别又像刚才那样把野猪给惊动了!”
王岳说着,从包里拿出绳索,打好绳结,拴在他的两条东川犬脖子上。
他自己牵着莽哥,把红豆交给王宏远。
懂事的人就是这样,善于吸取教训。
王岳把绳索递给王宏远的时候,还不忘叮嘱:“爸,一会儿咱们跟在狗娃子后面三四十米的地方。要是发现野猪,这两条狗就都交给你,你得捏住它们的嘴,千万别让它们叫出声来。
不然把野猪惊动了,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之前两条猎狗惊跑了母野猪,王岳立刻就吸取了教训,还把上次和宋阳合围野猪时,宋阳对他的安排运用了起来。
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尽可能降低动静,悄悄靠近野猪,实现近距离射击。这样不仅能提高精准度,还能省去追撵野猪的麻烦。
不得不说,他这是活学活用。
王宏远虽然也带了火枪进山,但在狩猎野猪这件事上,火枪可没有王岳和宋阳手中的双管猎枪可靠,他主要也就是打个辅助,猎杀的重任还得靠这两个小辈。
“明白啦!”王宏远接过绳索,并没有因为自己是长辈就摆架子。
他心里清楚,在撵山打猎方面,别说宋阳了,就连王岳都比他在行,所以他很明智地选择听从他们的安排。在这种时候,不懂装懂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更何况,宋阳这是在帮他们家打肉。
宋阳对这样的安排很是满意,他把几条猎狗叫到跟前,让它们嗅闻地上野猪留下痕迹中的气味。
几条猎狗稍微辨别了一下,便顺着岔沟往深处走去。
跟了差不多两里地后,它们纷纷爬上向阳的山坡,接着从侧面翻过一道山脊,进入了另一条山沟。
野猪和大多数野生动物一样,喜欢在自己熟悉且觉得安全的地方活动,尤其是食物丰富的区域,它们几乎每天都会光顾,久而久之就容易形成兽道。
进入这条山沟后,野猪群留下的痕迹显得格外新鲜。
这是一片较为开阔的山沟,里面有潺潺的溪流,还有成片的灌木和杂草地,泥滩也不少,四处都有被翻拱过的印记,新旧痕迹交织,脚印密密麻麻。
再往山沟里探寻了三里地,走在前面的招财突然停了下来,发出呜呜的低沉吼声。
有情况!肯定是发现野猪了!
宋阳看了看大致的方向,又感受了一下风向。
在这个时节,山里早晚的风还是挺大的。
此刻的风向对他们有利,三人所处的位置正好在下风方向,这倒是省了不少事。
他招手把王岳和王宏远叫过来,开始布置任务:“现在咱们在下风方向,我和岳哥一会儿悄悄靠近些。伯伯你负责看好两条狗,跟我们保持一段距离,就在这边守着。
找好合适的射击目标和容易躲避的地方,几条猎狗也留在这边。
我绕到侧面,等听到我开枪,你们就跟着打,争取一次性打够所需的猎物。注意躲避,别打母猪,挑黄毛野猪打。”
虽说野猪经常祸害庄稼,着实让人讨厌,但也不能赶尽杀绝,留些种,以后每年还能有肉吃。
上辈子,野猪可是被列为保护动物了。
不管怎么说,对于山里人来讲,野猪每年都能为他们提供不少肉食。
如果是已经生了崽的母猪,打了也就打了,但要是怀着崽的母猪被打死,总感觉有些残忍。
王岳和王宏远微微点头,他们可不是第一次配合打野猪了,对其中的细节都很清楚该怎么做。
宋阳和王岳率先向前走了三十多米,远远就瞧见前方山湾的河滩水草地上,地势开阔,三只母猪、一只公猪,带着七只半大的黄毛野猪,总共十一只,正在水草地里拱来拱去觅食。
在南方,食物充足,环境也不像北方那般恶劣,所以山里不少野猪一年能产两窝猪崽,分别在春季和秋季。
几乎每次发现猪群的时候,都会有半大的黄毛野猪跟着。
发情季节,在外独自游荡的公猪会选择加入平日里由母猪带领的猪群。
眼前这只公猪个头不小,估计得有三百斤往上,双腿间的卵泡有两个拳头那么大,蹭得红通通油亮亮的。
这群野猪里的黄毛野猪,大概是去年秋季产下的,现在也就五六十斤重,这可是除了猪崽之外,肉质最好的了。
宋阳朝王岳示意后,让几条猎狗原地坐下,然后观察了一下前方的地形。
他发现河流拐弯处的山石是个绝佳的设伏射击位置,而且借助水流哗啦哗啦的声音做掩护,从河里悄悄靠近猪群,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提起双管猎枪,往高处的山坡爬去。
一直爬到野猪听不到声响的地方,他才加快脚步绕到后面。
王宏远要看好两条东川犬,不让它们出声捣乱,便早早地把背篼放在山坡上,牵着两条东川犬,远远地跟在王岳后面三十多米的位置。
在山沟左侧,他找了块林间的山石,解开两条东川犬的绳索,一只手揽着一只狗的胸部,顺便捏住它们的嘴巴,防止它们叫出声来。
而火枪就立在旁边,等会儿野猪冲过来,他放开两条狗后,就能立马拿起火枪,寻找射击的机会。
大概过了十分钟,宋阳已经绕到了野猪群的侧后方。
他猫着腰,踮起脚尖,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小心翼翼地走进河里。
河水并不深,仅仅能没过小腿肚。
在水里缓慢移动时,只要脚不离开水面,就不会发出太大的动静。
他沿着河岸边缘,慢慢地挪动脚步,同时借助河岸边生长的灌木和藤蔓作掩护,仔细听着野猪群发出的声音。
对于高明的猎手来说,懂得判断野猪发出的声音,甚至可以走到猪群中间,都不会引起野猪的警觉。
李乘风就曾经展示过这一手。
水草地上,野猪把草叶和水弄得哗啦作响,嘴巴里吧嗒吧嗒地嚼着东西,长嘴伸进淤泥里翻拱,还吹着水泡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
这种情况下,说明野猪们都在各自专心觅食,负责放哨的领头野猪也没有被惊动,猎手可以放心地行动。
宋阳走得格外谨慎,只要有哪只猪突然停下不动,他也会立刻停止动作,借助河岸边的草木隐藏自己,一动不动,直到野猪重新开始觅食,他才继续前进。
现在他处于上风方向,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
仅仅三十多米的距离,他走了五六分钟,终于来到河湾边的山石后面。这里距离猪群不过十四五米,既是个绝佳的射击位置,也是个很好的躲避之处。
要是有野猪冲过来,而枪里又没子弹了,他随时可以抓住从山石上垂下来、在河水里随着水流一下下滑动的藤蔓,攀到石头上躲避。
宋阳静下心来,端起手中的双管猎枪,开始瞄准。
这种时候,自然是挑选离自己最近的黄毛野猪作为目标。
他很快选好了目标,手指搭在扳机上,已经开始微微用力,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更好的机会。
有一头黄毛野猪正哼哧哼哧地跑到另一只黄毛野猪旁边,争抢对方扯出来的食物。那是一蓬水芹,根须被流水冲刷得洁白且修长。
两只黄毛野猪并排站在了一起。
能不能一枪打穿两只?
宋阳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显然,这是个不用过多纠结的决定,试试就知道了。
他微微调整枪口,半蹲在河中,把射击角度调平一些,瞄准靠近自己那头野猪耳后的部位。
他心里估算着,如果能打穿这只野猪,子弹应该会命中另一只黄毛野猪眼睛的位置。
就算一枪打不穿,他还有机会再补一枪。
再次深吸一口气后,宋阳果断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那只被击中要害的野猪浑身猛地一抖,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四蹄抽搐着。
而另一只野猪则惨叫着,踉跄地跑了几步,也轰然瘫倒在地。
嘿!一枪穿两只,成功了!就像串糖葫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