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
寒风呼呼地刮着,裹挟着干枯的树枝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的起舞。
谢南渊轻声落地,就在他放下窗户的一刹那,屋内的一盏烛台倏而被点燃。
他身形一顿,漆黑如墨的瞳孔在眼眶内缓缓移动,对上了一双隐含怒火的明亮双眸。
沈琼华穿戴整齐的坐在小几旁,手中捧着一盏烛台,三千青丝披散在肩头,姣好的面容上隐隐含着怒气,红唇紧抿着。
就连生气的样子,都让他移不开眼。
这么晚了,穿戴这么整齐,是在等他吗?
这是谢南渊脑中浮现的第一句话。
应该是的吧,不然今日为何回自己院中住了?
这是第二句话。
谢南渊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倏而又落了下来。
这气鼓鼓的,他又哪里惹她生气了?
谢南渊一便想着,一边脚步不受控制地朝沈琼华走去。
“今日怎么没有去沈夫人的院中?想见我,派人来说一声便是,若是我今日没来,你岂不是要白白等上一场?”
嘴上这般说,可是语气中遮都遮不住的愉悦泄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沈琼华听到这话,极不文雅地朝谢南渊翻了个白眼,却见这人笑得更欢了。
笑什么笑!
她今日是来算账的!不是来赔笑的!
能不能严肃一点!
眼看这人毫不见外地就要在她身旁坐下,沈琼华一掌拍在小几上,烛火震了三震,谢南渊正要坐下的动作一顿,缓缓站直了身体。
眼中含笑,道:“怎么了这是?这么生气?”
嬉皮笑脸的!
沈琼华告诉自己要崩住,缓了缓,这才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问道:“阿逸的武功最开始是你教的?”
谢南渊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承认道:“对,最开始是我,朝中事物繁忙时是临泽,我出征之后便让暗一指导他。”
“不过他是有些天赋的,虽然学的时间不长,但假以时日,定能学成……”顿了顿,偷偷瞥了一眼沈琼华的脸色,话锋一转,道:“不过也幸好教了他一些,不然此次怕是就有些棘手了,你……不会是为此生气吧……?”
这话说得可真有水平,那些小心思是半点不提。
沈琼华都要被气笑了,阴阳怪气道:“王爷对沈家还真是关心,日理万机的,竟还有空闲教一个孩童习武。”
谢南渊轻咳一声,道:“那自是没有那么空闲的,不过阿逸是你的弟弟,那也算是本王的弟弟,以后在本王心中也是与小五无异的,那自然是要另当别论,当然要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就算是辛苦些,看在你的份上,我也是无怨无悔的。”
“你!你!”沈琼华被他这一番厚颜无耻的言论气得胸膛起伏,下意识想要抓起什么砸过去,可四下空空,只剩一盏烛台,只能作罢。
只嘴上骂道:“谁是你弟弟,王爷不要太自作多情!”
“我且问你,你教阿逸习武,是不是在收买他!”
“我就说他那日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提出要去霍府让霍璟指导,还说什么霍璟来沈府会惹来闲言碎语,是不是你教他这么说的?”
“是不是你!”
“是!”谢南渊一口应下。
看着沈琼华难以置信的眼神,似是没想到他这么痛快认下一般,接着道:“那又如何?他自己愿意听我的话的,谁让那个霍璟总是缠着你,还什么指导课业,分明是冲着你来的!”
“既是冲着你来的,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客气了!自然是要将他赶出去的!”
谢南渊这一番话说得颇为理直气壮,话中的强势与眼中的占有欲毫不掩饰。
沈琼华气得不行,“这是沈府,你凭什么将人赶出去!你这样做,若是被霍璟知晓了,我成什么人了!”
尤其是分明是她主动请霍璟来指导阿逸的。
之前不知情,也确实是为了二人名声着想,转变成让阿逸去霍府。
可如今隐情揭露,这一下子,仿佛就变了味,倒像是她沈家在赶人一样。
她都不好意思见霍璟了,偏偏这罪魁祸首还理直气壮的。
谢南渊冷哼一声,“管他怎么想的,谁让他觊觎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当时是还没明白自己的心意,若是放到现在……哼!”
“哪还用得着阿逸,本王就直接亲自上手赶人了!”
“如今,倒还便宜他了!哼!”
语气里的霸道与醋意遮都不遮了,明明白白地摊开给沈琼华看。
清清楚楚地告诉沈琼华,他,谢南渊,心悦与她。
不能容忍任何人撬他的墙角,对她献殷勤。
沈琼华气得心口都有些疼了。
呸!谁是他未来的王妃!
她答应了吗?
自说自话,忒不要脸了!
这人怎么从边关转一圈回来,脸皮愈发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