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受邀去大相国寺(1 / 1)

池鱼无珠 望秋先寒 1150 字 7小时前

回府的马车上,李毓灵反复回想张衍清的话。当她提到墨务司时,他明显顿了一下——那不是惊讶,而是印证了某种猜测的锐利。

“姑娘,到角门了。”蔻枝轻声提醒。

雨已停歇,青石板路映着朦胧月光。

她与张衍清,竟然就谢家这个事展开,聊了大半天。

李毓灵刚下马车,忽见墙角阴影处有人影晃动。蔻枝正要喝问,却见那人举起灯笼——是李晚身边的大丫鬟春桃。

“二姑娘,”春桃行礼道,“姑奶奶请您过去一趟。”

李毓灵略微思索。

这个时辰相邀,必不是寻常事。

穿过两道月洞门,李晚的院落静得出奇。正房门窗紧闭,唯有东厢透出光亮。

推门进去,茶香扑面而来。李晚正在煎茶,铜壶里的水咕嘟作响。见李毓灵来了,她示意春桃关紧门窗。

“你见过张衍清了?”李晚单刀直入。

李毓灵心头一跳,面上不显:“姑母何出此言?”

李晚问的不是“你认识张衍清”而是“你见过张衍清了”,在李晚那儿,已是认定李毓灵认识张衍清,且二人关系不浅。

李晚从案几抽屉取出张纸条。李毓灵接过眯起眼睛看了看,正是自己让信鸽传给张衍清的那张——在写着商议一事的纸上,如今却赫然多出“谢家玉玺系伪造”七个字来。

“这…?”

“江氏截了你的信鸽。”李晚冷笑,“幸好那蠢货先拿来威胁我。”

江氏以为这信鸽是李晚的,毕竟大房与四房李晚所在的院落方向与二房三房相对,对于李毓灵,江氏并未觉得有多棘手,就像是上次吴氏来兴央居找她,江氏觉得是李晚给吴氏出的主意一样。

这倒是让李毓灵成功地掩人耳目。

李晚指尖轻点桌面,“江氏说,若我不让出厨房三成利钱,就把这纸条呈给老太君。”

烛火噼啪炸响,李毓灵凝视着纸上字迹。墨色深浅与前边的字一般无二,但“玺”字最后一笔稍显迟疑——是临摹的赝品。

江氏身边也有这样巧手的人,能将这字写得有字像形似。

“姑母以为该如何?”

李晚笑了。她转身从多宝阁取来个锦盒,打开竟是满满一盒银票:“江氏不知道,厨房真正的油水在食材采买。”

如今她掌管了厨房,相当于隔着墙抢走了江氏原本看中了一块大肥肉,江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李晚抽出一张递给李毓灵,“明日你去趟墨韵斋,买些上等宣纸回来。”

李毓灵会意。墨韵斋是李晚私产,如今江氏对太傅府厨房虎视眈眈,李晚要借李毓灵之手,将这些钱送出府去。她正要询问细节,忽听窗外“咔嚓”一声轻响。

李晚反应极快,抄起茶盏砸向窗棂,伴随着瓷器碎裂声,一道黑影仓皇逃窜!

门外的两位婢女先后扑到窗前,却被那人灵活躲过,蔻枝眼神好,且她一直都习惯注意着旁人注意不到的,好让李毓灵有更多的思考空间。她看见那人翻过墙头——腰间晃动的正是江氏院落的对牌。

“果然按捺不住了。”李晚轻哼一声,吹灭蜡烛,“你可知江氏为何突然发难?”

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李毓灵轻声道:“因为祖母开始清查各房账目。”

“聪明。”李晚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三日后是老太君寿辰,吴氏提议大办,各房都要献礼。”她忽然压低声音,“江氏的礼单上有方古砚。”

李毓灵立刻明白过来。

谢家是武将出生,并不擅长舞文弄墨,但谢家先夫人过身后,如今这位继夫人,母家却是以制墨闻名,若江氏献上谢家古砚,等于自证与谢家勾结。而截获密信一事,恐怕是江氏狗急跳墙之举。

回到葳蕤居已近子时。李毓灵刚换下潮湿的外衫,枣冬匆匆进来:“姑娘,老太君身边的刘嬷嬷来了。”

刘嬷嬷是个脾气顶温和的。

且李毓灵算是看出来了,若前来递消息的是刘嬷嬷,那长燕堂来的消息就不是坏消息。

那老嬷嬷捧着个紫檀匣子,行礼道:“老太君说,明日让姑娘陪着去趟大相国寺上香。”

果然。

李毓灵接过匣子,沉甸甸的触感让她心头微动。

待刘嬷嬷走后,她打开匣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象牙腰牌,正面刻着“墨务司”三个小字。

老太君已是知道她将目光放到墨务司上了,她今日去遇仙楼,也瞒不过老太君的眼睛,但她并没有声张,也没有呵斥,甚至还让她陪着去大相国寺上香…

这是不是一种变相的鼓励?

“枣冬,”李毓灵突然问道,“三妹妹近日可常出府?”

“听说前日去了趟锦绣坊。”枣冬想了想,“回来时带了好些丝线。”

李毓灵摩挲着腰牌上的纹路。

锦绣坊隔壁就是遇仙楼,李瑗的丫鬟出现在那里绝非巧合。她望向窗外,乌云正缓缓遮住月亮,眼前从亮慢慢变黑。

老太君这时候给她墨务司的腰牌,是要她亲自去查那批失窃的松烟墨。墨务司可是有一条线给皇家专门供货,她终究是又与皇家牵扯上了关系。

蔻枝进来添灯油时,发现自家姑娘正在烛火下细看一张字条,那是张衍清趁她不注意塞进她袖中的,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明日午时,墨务司后巷。“

灯花爆响,李毓灵将字条凑近火焰。纸角卷曲焦黑的瞬间,她忽然想起张衍清虎口的白色。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她的心头:若他早知墨锭失窃却按下不报,究竟是在等什么?

晨光还未穿透云层,李毓灵已梳妆完毕。

象牙腰牌藏在夹层荷包里,贴着中衣隐隐发凉。

她特意选了身藕荷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响铃簪:

这是老太君赏的,府里人都认得。

“姑娘,马车备好了。”蔻枝捧着青缎面斗篷进来,“老太君说今儿天凉,让您多穿些。”

李毓灵系斗篷时摸到袖中暗袋里的硬物。

昨夜她仿着真品临摹了腰牌,赝品此刻正躺在妆奁底层。

真品入手的冰凉触感犹在指尖——墨务司的令牌不该有陈年血渍的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