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思没什么表情，黄振也还是那样鼻孔看人，倒是黄瑞一改之前眼神中心虚和愧疚，像是跟池震重逢的那天般温和处处关怀，“池震，你也过来了？”

池震从鼻子哼了一声，“跟陆离过来蹭饭的，三位不介意吧？”

黄振第一个坐下，“陆副局繁忙之际还记挂你没吃饭特地把你带来了，我们要是介意了就是不通人情了，只不过陆副局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公私不分了。”

池震连忙说：“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我也不想管了，命要紧啊。”最后一句说时还拉长了音。

陆离非常配合地摸着他被砸伤的肩膀说：“今早去黑市的时候正好把他救了。”

黄瑞紧张地说：“你去黑市干什么？伤得严不严重？”

黄振安抚他哥，“他要是伤的严重怎么可能还来蹭饭，陆副局早就找上门了还能在这等我们，池震你不是停职了吗？”

池震抬眼盯着他，“我去黑市跟我停职有什么关系。”

黄振脸色一变也很快隐藏了，“去黑市遇到什么了？”

两口子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眼神交流，默契的沉默让黄家三兄弟有些拿不准主意，一个看一个的，黄思先开口，“陆副局，你找到人了吗？”

陆离实话说：“只找到了中间人，确实很谨慎，那个中间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卖主，但是从头到尾都被人盯着，他想动歪脑筋也动不了，我只找了黄振一个人，现在三兄弟都来了也是来蹭饭的？”

黄思说：“当然是有线索提供了，我好像还没告诉你们我跟殷世觉合作的真正理由，之前我说过只要我想参与钢材厂的项目就会被警告，他死了，我以为有机会，搭上了他这条线，钢材厂的项目我能拿到，可现在钢材厂的竞拍公之于众的时候我反倒被殷世觉给踢出局了，太奇怪了，殷世觉不但不想让我参加，甚至不想让跟殷世觉合作的公司参加竞拍，早上十点钟得到的消息。”

池震问：“他反水了？”

黄家三兄弟都不敢下结论，齐刷刷看向陆离，池震这段时间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也殷黄两家的事情也不敢多说，只是对面三个人都看着陆离，仿佛无形的压力，池震在桌底抓着陆离的手捏了捏，“要不我去试试吧，我今早在黑市看见了殷菲菲，正好一起问问她。”

黄瑞突然惊道：“你今天早上在黑市上看见她了？！”

池震点点头问：“怎么了？”

黄瑞皱着眉说：“她今早也跟我说了在黑市上遇到你了，我以为她在说谎。”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分辨不清，黄瑞跟殷菲菲合作利用她也不会全都相信她，池震看着黄瑞脸上稍瞬即逝的愧疚想起了李彩丽对黄瑞的评价，为了池雯，黄瑞可以利用任何人做任何事，可到最后都会算在池雯的头上。

这其中没有谁是无辜的，池雯也不是，互相利用互相舍弃，比的就是谁更狠心，骗财骗色骗心，更让人恨之入骨的就是骗心。

池震问：“你就不怕殷菲菲也反水了，女人生起气来可是很可怕的。”

黄瑞微微一笑，“我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后果，钱债易偿情债难还，就算她要我的命，我也认了。”

黄振说：“他们三兄妹的心思不在一处，各个击破更容易找到证据链，殷世韩知道的最多。”

陆离挑挑眉，“比如？”

黄振疑惑地看着陆离问：“陆副局不是已经找到了龚览藏起来的存储卡了吗？里面的照片就是殷世韩让龚览去拍的。”

池震眼神放空，脑子却在快速理算，孙晴请过龚览，殷世韩也请过龚览，殷世韩让龚览拍的照片能害得龚览丧命，肯定不是像孙晴要拍的绯闻那么简单，灭口，必定是被拍的人受到了或者龚览威胁了殷世韩，几张照片就能让凶手在现在多方势力盯住的情况下杀人，他猜应该是最接近权利中心的人了。

陆离想了想说：“里面的照片只有几张可以看了，也不能看完全部，唯一能看到的人就是殷世觉，你刚才说三兄妹的心思不在一处很有道理，这个方向我会考虑。还有别的吗？”

黄思和黄振耸耸肩表示没别的了，黄瑞说：“他...孟静文还好吗？”

听多了接触久了，池震也能平淡地交谈孟静文和池雯的事情了，“他好得很，吃饱喝足就睡，什么时候高兴了就找我们聊聊天，我们找他聊天还得看他心情，你想不想见见他？”

黄瑞愣了一下，无奈一笑，“我见了他能说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池震撑着下巴说：“我觉得他挺想见你的，我跟他聊过两次，这么多年作为池雯的代替品，在本我跟池雯的身体中快要被逼得分裂了，在那些人眼中他作为池雯肯定知道了很多事情，如果你去的话，可以帮警方问出更多更有利的证据。”

陆离在一旁没说话，其实他之前也找过黄瑞希望他能配合警方，可是黄瑞却一口拒绝，当时他的脸色极为难看，他对其他长得像池雯的人觉得怜悯，却唯独对孟静文很厌恶，可能是因为他是个男人却最像池雯，他知道陆离跟池震要结婚的时候非常反对，而后又因为池震的坚持而放弃劝说，陆离觉得那才是黄瑞真正的性格，他只会在家人朋友面前表现出温和的一面。

如果可以利用黄瑞对池家母子的愧疚或许还有办法，可当时池震的情绪不稳定，陆离不想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后来的许多事情也耽搁了，池震今天这一问，陆离也很期待黄瑞的回答。

黄瑞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帮忙，他另外两个兄弟先护短了，黄思不悦地说：“什么时候警方办案要靠无辜市民了...”

池震没等他说完就拆台，“他是无辜市民吗？”

黄瑞拽住两个想要替他说话的兄弟，“好了好了，配合警方办案是公民应尽的义务，如果有需要我会帮忙的。”

他答应帮忙，陆离却紧皱眉头没有接话。

池震帮了陆离找了个帮手转头看陆离并没有很满意的样子也没有趁热打铁，又不能让对面的人觉得是随口一说，“那明天一起去看看他？”

黄瑞一愣，“你也去吗？”

池震点点头，“我们两个一起出现可以更大程度的刺激他。”

黄振冷笑：“你也不怕把人弄疯了，再从哪里找到线索？”

池震摸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还有你们吗？”

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陆离适时打了个响指，“吃饭吧。”

他们几人一直在说话脸色还都不好，服务员也不敢上前端菜，陆离允许后才一窝蜂地端上饭菜来，快速地离开，池震看着忙碌的服务员没有上次来看到的面孔，虽然知道她被警方‘征用’，但还是问了一嘴，“你帮陆离找到那个女人呢？”

黄振抬抬下巴，“怎么不问陆副局？”

池震不悦地说：“陆离不告诉我，还不许局里的人告诉我。”他故意没说清楚，想借机套套话。

黄振果然跳进了坑了，“孟静文被警方抓了，自然得有人去代替他的位置，她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比孟静文更有作用。”

池震微微挑眉很想翻白眼，逼人家狗急跳墙的作用吗？黄振丢出‘池雯’这张牌来转移敌人的注意力，好让自己有喘气的时间，他们不会在乎牌的命，如果能用一条命换来重要人物的落网那也是值的，但陆离他们想的却只是追查线索，还得防止这张牌被人发现灭口。

这顿午餐明显就是鸿门宴，散场后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看的，美味佳肴在嘴中味如嚼蜡，黄家三兄弟一起来也一起走，池震自然跟陆离走，几个人就在咖啡厅前分开，陆离没有立刻开车离开，池震疑惑地问：“怎么了？等谁啊？”

陆离说：“等会你就知道了。”边说还边看手表。

那就等着吧，池震懒懒地靠在陆离身上说：“没吃饱，等会去我店里吃点？”

陆离说：“没时间去了，等会路上随便买点吧。”

两分钟后，陆离拍拍池震，指了指某个方向示意他看过去，池震坐直了身体看过去，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子从街角巷里走出来站在路口等了等，他眯着眼睛确认那个女孩长得很像池雯，那身裙子，他上次在这家咖啡厅门口见殷家三兄妹时看到孟静文时他穿的就是这身裙子，那个女孩往这边走了几步，池震恨不得脸都贴到挡风玻璃上了，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突然明白黄振说的是什么意思了，眼前这个女孩是孟静文的替代品，她代替了孟静文在黄家三兄弟策划的局中的位置，只是不清楚她是从哪一步开始代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