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遥娘瞳孔突然扩散，俨然已经死了。
“娘！”
伏婳看着阿竖抱着遥娘的尸体痛哭流涕。
这里是梦境，她也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又或许这里发生的事情半真半假。
但她肯定，能将这惨烈的景象呈现在阿竖面前。
是为了击溃他的精神，从而吞噬他的灵魂。
也许在阿竖崩溃的时候，就是梦妖出现的时候。
“抱歉了，阿竖，只能牺牲一下你了。”
伏婳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连眼神都不曾波动。
仿佛这些画面在她眼中连一丝共情都做不到。
事实也确实如此。
共情别人的痛苦，她吃饱了撑的。
画面再次一转，这一次是在战场上。
前线告急，原本已经归家的儿郎们再次收到了召唤，纷纷奔赴战场，去斩杀那杀不尽的妖物。
阿竖浑身浴血地站在尸山血海中，手中的长刀已经卷刃。
他机械地砍杀着扑来的妖物，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杀……杀光它们……”少年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像活人，“为爹娘报仇……”
就在这时，战场上突然出现一只肉瘤，肉瘤上长满了人类的肢体和脸。
阿竖眼神蓦地愣住，只因他在这肉瘤上面看到了自己父母亲的脸。
他们面容痛苦扭曲，眼中挤下泪水。
他仿佛听到他们在呼唤他。
“阿竖，救救爹……”
“阿竖，娘好疼啊……”
“阿竖……”
“阿竖……”
少年眼神爆发出强烈的恨意和杀意，他咬紧牙关，举起手中的长刀，狠狠刺向肉瘤。
“啊！”
凄厉而痛苦的惨叫声传遍四野八荒，阿竖愣住了。
他的刀下，赫然便是父母的脸！
他目眦欲裂，双眸通红，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啊啊啊！”
阿竖疯狂咆哮，举起手中染血的利器，疯狂的劈砍着眼前肉瘤。
癫狂的神色中带着无尽的恨意。
伏婳看到他脚下的影子开始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吮吸着什么。
“找到你了。”
她歪头一笑，手腕处，辉光吐出一口火焰，火焰在她手心燃烧。
只是轻轻一丢，火焰便精准落入阿竖的影子中。
“啊——！“梦妖发出凄厉惨叫，整个梦境开始崩塌。
阿竖茫然抬头，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般飘落。
伏婳看向少年，疫魔刀指向他脚下：“该醒了，士兵。”
刀尖刺下，露出一颗跳动的心脏，这便是魂核。
“不！”梦妖的身影扑来。
伏婳毫不犹豫地一刀刺下！
现实世界中，她猛地坐起，捂着脑袋。
营地里的士兵们陆续苏醒，最先醒来的正是那个嘴角溢血的士兵。
他迷茫地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道细小的伤痕正在愈合。
“我们……还活着？”他喃喃道。
将士们陆续从梦魇中苏醒，营地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呻吟。
那个嘴角溢血的士兵，正是梦境中的阿竖，此刻正茫然地环顾四周，仿佛还未从噩梦中完全抽离。
青阳子快步上前，扶住伏婳的肩膀，“姑娘，你没事吧？”
伏婳摇摇头，脸色略显苍白。
入侵别人的梦境终究会影响精神力，她又不是专修精神的，所以难免会有点脑袋痛。
她看向阿竖，后者也正巧望向她，四目相对，阿竖的瞳孔猛地收缩。
“你……”阿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我好像……见过你。”
伏婳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尘土。
军营中所有人都恢复过来。
青阳子见伏婳没事后，便朝着阿竖问道，“你们将军呢？”
他们从进入军营发现将士们被梦妖侵蚀后，便找了秦将军。
只是翻遍了军营，他们也没发现秦将军的身影。
连带着他身边的那位茅山道人也不见踪影。
阿竖听到青阳子的问话，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声音微微发颤，“将军他……三天前就失踪了。”
“什么？”花姑眉头一皱，“详细说说。”
阿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那晚轮到我值夜，亲眼看见将军和那位道长匆匆出了营帐，往北边去了，他们走得很急，连亲卫都没带。”
“北边？那边不是大妖出没之地吗？”
阿竖回忆道，“将军近日变得很奇怪，脸色青黑，身躯僵硬，我们还以为是生病了。”
几人对视一眼，均是察觉到不妙。
按照阿竖的描述，这分明是死人才会有的症状。
但秦将军是个大活人，又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切，还得他们找到秦将军才知道。
于是青阳子将过来的人分成了两队。
一队留在军营坐镇，另一队，则是前往军营北边，找寻秦将军的踪迹。
实际上，出行的这一队也就三个人，青阳子、10号以及伏婳。
三人沿着北面的山路前行，夜色如墨。
伏婳让辉光去前面探路，也因此前方一直都有一道亮光照耀着的前行之路。
脚下的泥土逐渐变得松软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这味道……”
青阳子皱了皱鼻子，“像是尸气。”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指尖轻点，符纸无风自燃。
化作一只火蝶向前飞去，“这东西能带我们找到尸气来源，跟着它。”
火蝶带他们来到一片荒地，坡道向上，在这一旁杂草丛生。
“这里，是养尸地！”
火蝶在荒地中央盘旋片刻，突然剧烈燃烧起来，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伏婳眯起眼睛，辉光猛地发光，照亮整片荒地。
只见地面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新翻的土坑，每个坑里都露出一角腐烂的棺材板。
最中央的位置，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椁半埋在土中。
“养尸炼僵？”10号紧皱眉头。
青阳子蹲下身，从土中捻起一撮黑色粉末。
“是黑狗血和朱砂的混合物，这是要催生僵尸啊。”
“没错！”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名老道从灌木丛中走出来。
“是你，茅山的那位道士？”
“是我。”老道点头。
“你用这邪术做什么，秦将军现在身在何处？！”
得到确认，青阳子直接质问道。
老道并不显慌张，他缓缓走到中央的青铜棺椁前，伸手指道。
“秦将军，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