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话虽然多,但是李纨听明白了。
林黛玉作为外甥女的话,便是命格再硬,她也绝对不会嫌弃。
但是作为自己儿媳妇的话,她接受不了。
李纨暗自叹息一声,命格这种东西,真的不好说。
以前她从来不信这个,觉得命数之说全是忽悠人的,都是为了骗钱。
但是现在,她真的没有办法不信。
所以对于王夫人的强烈反感和拒绝,她也能够理解。
“太太,这事儿一天没有定下,就说明其中存在转机。”
“所以您现在真的不必发愁,不然转机还未出现,倒是先伤到了您的身子可怎么是好?”
王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想起了什么,脸上愁容马上去了一半,“多亏着有你在,正好点醒我了。”
“现如今你大妹妹在宫里做了皇妃,以后宝玉的前途必定更好,那婚事也不可能差到哪儿去的。”
主要自己拗不过老太太的话,还有元春呢。
她不听自己这个儿媳的话,那娘娘的旨意她定是不敢违抗的。
“哎,你这个林家妹妹虽然品貌都好,但是我实在喜欢不起来。”
“旁的不说,只说她的身子,那真真是愁死个人。”
“自来了咱们家,那汤药简直就没断过。”
“也不强求她的身子比旁人都好,但是也别太娇弱了些。”
“每次一有个什么寒来暑往的,老太太这个年纪大的还没怎么样的,她就先一步病倒了。”
“这种病西施一般的人,谁愿意喜欢谁娶,反正我不愿意。”
王夫人只顾自己说得痛快,忘记李纨的身子也不太好了,很是有些当着和尚骂秃瓢的意思。
不过李纨没有吃心,毕竟自己身子好好的,壮实的很。
只是为了偷懒,才吆喝着生产的时候伤到了。
而且自己身子“弱”,也只是多喝些汤汤水水的,倒是真的很少喝药。
李纨:“她可能出生的时候伤到了,才会身子受了影响。”
王夫人点头,“若是旁的,可能早就调养回来了,也就先天不足,才会养了这么几年,还一点用也没有。”
“要我说,她这病,只有一半是先天的缘故,另一半全是自己闹的。”
李纨:“这是怎么说的?”
王夫人摇摇头,“我真的没见过比她还要爱哭的人。”
“动不动就要哭,也不嫌晦气。再有福气,也得被她的眼泪给冲走。”
“本来不大点儿的事情,非得闹得别人认错不可。只能别人俯就她,不然就要使小性子、甩脸子。”
李纨暗笑不已,太太说的“别人”是谁,简直不要太好猜,
毕竟黛玉从来没朝她们耍过小性子,更没有甩过脸子。
人家两个属于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只是太太这个当娘的,看不过儿子对着旁人做小伏低而已。
见她不说话,王夫人还看向李纨说道,“你说,好好地相处不行?怎么就非得耍脾气挟制人?”
说着,王夫人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
当初珠儿还在的时候,他和儿媳妇谁也没有使性子、耍脾气这些的,就是和和气气的相处,夫妻之间和和美美的。
宝玉和她相处老是鸡飞狗跳的,可见是她的性子有问题。
李纨:“可能,一个人一个缘法?”
王夫人:“我不懂什么缘法,若两个人相处不来,只能说明他们纯粹就是不合适。”
李纨一时之间,竟也无话可说,只能点头同意王夫人的看法。
“你刚刚说得对,她的孝期还有三年,婚事一时半会儿定不下来。”
“只要有时间,里面就会有变数。”
李纨点头,“有时间的,您千万别为此事发愁,还是大妹妹的事情更加要紧。”
“咱们家要省亲的话,且有许多东西需要太太操劳过目的呢。”
“太太最了解大妹妹的喜好,只怕一听是您亲自安排的,大妹妹还没见就开始喜欢。”
哄得王夫人脸色好转,笑呵呵地看向她,“当初她在家的时候,你们两个玩得就很好,对于她的喜好也清楚。”
“等到后面置办了东西来,需要布置院子的时候,你过来帮我参谋着些。”
李纨一听这个差事容易,而且察觉到其中有利可图,于是答应地非常痛快。
“没问题,太太只管叫我就行。”
王夫人:“仔细一想,原来你大妹妹已经进去了这么多年,就是不知道她在宫里有没有吃苦。”
李纨:“太太别伤心,大妹妹到底有咱们两府和王家撑着,应该会好一些。”
“而且现如今已经苦尽甘来了,不管以前如何,大妹妹以后过的都会是好日子。”
听见她这么说,王夫人想想女儿的将来一片光明,也收敛住伤心,有些欣慰地点点头。
“总算是熬出来了。”
自从李纨陪着她聊过一回之后,王夫人忙得不行,连伤怀的时间都没有了。
每天一睁开眼,便开始惦记着省亲的事情,一直到晚上躺在床上睡觉,脑子里思虑的也全是这个。
包括修建在何处,找哪里的工匠过来,还有其中的金银铜锡和土木砖石等物。
样样都要考虑,天天都要忙碌,不管王夫人还是王熙凤,没有一刻是清闲的。
满府里,除了一干公子小姐,就属李纨最闲。
但她也不是没有事情要做,这不就收到钱杉的来信,在筹谋着怎么换银钱回来嘛。
之前她给出去了两个玻璃碗,想让钱杉试探一下市场行情。
最好靠着稀缺性,狠狠地抬高一下价格,好为后面的出货奠定基础。
现在钱杉已经回信了,说是他叫人单个单个地出。
刚开始第一个,卖给了一个江淮的富商,只得了二百六十两。
后面其他富商闻风而动,还有贾府、周贵人家、吴贵妃家也开始抢着要,价格一下子抬高到了四百六十两。
他还没卖第二只,打算等价格再抬高一些后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