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照常盯着,对了,丽嫔怎么今日没来?”皇后想到凌香肚子里的那一胎,心气儿顺了不少,根据那早死的章太医之前禀报,凌香肚子里这一胎应该是个男胎。
皇后当初设法留她一命,这男胎不管是生的下来,还是生不下来,都是有大用的。
“丽嫔近日时常梦魇,精神不振,据启祥宫宫人来报,丽嫔这几日白天都在宝华殿焚香祝祷,以求心安。”
“呵呵,不过是一点小事,都能吓成这样,亏得她当初还能想出那种蠢主意去引年世兰上当,罢了,不中用的东西,随她去吧,不必理会。”
问候完启祥宫的两人,一个被禁足,一个被鬼扰了心智,皇后想想今日落水的甄嬛,终究是没说什么,后随手拈起纪念一本佛经看了起来,剪秋见状适时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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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祥宫,西偏殿。
“两位大哥,我给里头那位送吃食,劳烦两位了。”小宫女四儿照常拎着食盒站在那封闭的大门口。
(前情提要,宫女四儿是御膳房跑腿的丫鬟,当初富察氏禁足的时候,就是她一直负责送餐食。)
在启祥宫当差是没油水可捞的,门口的守卫自然是不高兴,一个被皇上厌弃的罪人,要不是仗着肚子里有块肉,哪里还能撑到现在。
自然了,给罪人送饭也是御膳房没有人愿意去做的苦差事,这便又落到了四儿头上。
四儿有了经验,加上爱笑嘴甜,先前两个侍卫还会把食盒里的食物仔细打开检查一遍,现在为了省事儿也省了这些麻烦。
“进去吧,让里头那位吃快点儿,吃完你赶紧出来。”侍卫挥了挥手示意四儿进去。
“是。”
四儿拎着食盒进去。
“你怎么今日来的这么晚,我都快饿死了。”屋中女子挺着显眼的孕肚,不满地说道。
“今日皇上在琼华岛举办宴会,御膳房忙着给岛上送餐食,所以来晚了。”四儿一如往常温顺动模样,一边从食盒中拿出餐盘,一边解释道。
“今日可有血燕?”凌香不满地“哼” 了一声,接过筷子像往常一般开始吃了起来。
四儿看了看凌香圆鼓鼓的肚子,只说今日只有白燕,没有血燕,宫中的血燕皇后娘娘都分给了富察嫔。
凌香气得摔了筷子:“这女人命大,居然没死还成嫔位了?”
许是气大,凌香只觉得自己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但是她总是这样,只觉得是怀孕的人后期都会有的症状。
“好在这些鱼虾御膳房还是照着皇后娘娘的吩咐没有克扣您的,为了肚子里的阿哥,您还是多吃点吧。”
四儿从地上捡起筷子,用手绢擦擦干净,重新奉还给了凌香。
“哼,皇后娘娘派你来伺候我,还算比那福子听话,如果不是她,我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凌香一边愤愤不平地吃着,一边抱怨着。
一天下来,从早到晚,除了四儿,也没有人能和她说上半句话。
这些日子,凌香被憋闷的厉害,连自己当初如何偷溜出翊坤宫学的跳舞,皇后娘娘如何找嬷嬷来教她闺房秘术,她都道了个干干净净。
学舞蹈开身段特别苦,特别是学完舞蹈还要学那种伺候男人的秘术,据说宫里侍寝的娘娘一辈子都不会的东西,这一套都是在京城最好的青楼才能流传的秘术,学起来比开身段还痛苦万分。
但是凌香为了上位都学了。
只是没想到,吃了这么多苦,竟然栽在了福子那个贱人手中。
“那皇后娘娘不也替您报仇了吗?”四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被顶替的福子被人泡在了井里这事儿也是四儿告诉凌香的。
“哼,还是皇后娘娘对我好。”凌香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心知肚明,皇后看上的也只是自己肚子里的这块肉。
她能翻身的,也只能靠着肚子里的这块肉。
四儿把盘子里的大虾一只一只替凌香剥好,凌香一边美滋滋地吃着,一边问道:“今日琼华岛的宴会如何?碎玉轩的那位可还安康?”
四儿剥虾的手停都没停,低眉顺眼地答道:“如您所愿,落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落水了好,哼!我就瞧不惯她那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臭模样,看谁都摆出一副同情心泛滥的样子,她对我好还不就是怜悯我,看我身份低微,觉得我可怜。”
凌香自顾自说着,越说越癫狂,一会儿发疯一样地高兴,哈哈大笑,一会儿又阴戳戳地盯着四儿看,辱骂四儿不过也是个干活的小杂役罢了,一辈子出不了头。
四儿只是静静听着,待得凌香用完餐食,拍拍肚子打了个饱嗝,伸出手来,让四儿扶着去软榻上休息。
凌香睡熟,四儿收拾干净桌子,将空盘子收回食盒中,就走了出去。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凌香疯癫又尖锐的笑声,外面把守的侍卫是早就听惯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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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轩,夜色沉沉。
温实初施了针,甄嬛得以休息片刻。
一直到晚膳时分,甄嬛忽从梦中醒来,看到守在自己床边的眉姐姐,甄嬛惊坐而起:
“眉姐姐,适才是有人在后面推我。”
“嬛儿,你别怕。”沈眉庄一把握住甄嬛的手,心焦地问道:“你仔细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我只是在湖边站着,觉得有些头晕,然后身后有人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便落水了。”甄嬛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沈眉庄单是听着甄嬛这样说,还是找不到头绪。
未等沈眉庄追问,小允子便走了进来,打个千,朝两位主子道:
“小主,惠妃娘娘,启祥宫那边传来消息,丽嫔疯了,凌官女子……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