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月这会子趴在屋顶之上,哪怕头顶上飘着雪花儿呢,她就还是觉得自己的胸口那是火热的能把这雪融化掉!
王妃赵长英她竟然联合赵家兵围了镇北王的院子!
这还不算,看着下头拿着匕首一脸狠厉模样的赵长英,她这该是还想早一步送镇北王上路啊!
李十月咽了口唾沫,今夜王府这出戏,实在是太刺激了!
她目不暇接的透过这屋顶瓦片露出的缝隙去看下头在对峙着两人,这会子她真的是眼睛要看不过来了,看看赵长英,就赶紧又去看镇北王。
屋内,已经被赵大胡子检查过身上和矮榻上头再没有藏着的利器的镇北王,他的脸上是灰白的将死之色。
只不过,镇北王他的那一双眼睛却是格外明亮,其中尽是对走到矮榻前的赵长英的痛恨!
“哈哈,哈哈,”赵长英她又笑了起来,这一回她的笑声之中却是多出了几分萧瑟来,再没有之前那笑声中夹杂的畅快了。
“刘悰,你再瞪我又如何?
哈哈,你就要死了!
你要死了!
你就要死了!”
面对在他面前如此叫嚣猖狂样子的赵长英,镇北王他的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动作,只是那眼底有些充血而已。
而看着镇北王不言语的样子,赵长英她就更高兴了。
往前走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矮榻边上,与倚着锦被苟延残喘的只能动动脖子和眼睛的镇北王面对面了,赵长英她很是“体贴”的用手中匕首给镇北王掖了掖被角。
她握着匕首的样子很是有些漫不经心,李十月看着她那样子,心中都在期待着赵长英什么时候能给镇北王来一下子了。
结果,赵长英她竟是放下了匕首,转而“言笑晏晏”的对着镇北王慢悠悠的说:“你猜,是谁给你下得毒?”
“哈哈,对!就是我!”
见到镇北王终于有了些表情的脸,赵长英她十分高兴的给镇北王讲了她是如何寻人在周侧妃那里下了毒的,又是如何在鹿鸣宴上他要用的筷箸上动了手脚。
“......我知你惜命,最是怕死,在外饮食只用刘管家给你准备好的银筷。
嘻嘻,你肯定不知道!
刘管家,哦,就是那个八岁跟了你的刘二娃,他在春熙路置办了一套宅子,里头啊,他养着一个美娇娘呢。
一个和他家小女娘一般大的美娇娘!
哈哈,我不过是让人给了那妇人百两银而已,她啊,就很是轻松的应下了帮忙换筷箸的事儿了。
哈哈,你说说,你们男人,怎的就是管不住这胯下二两肉呢?
一个个的啊,被女人耍得团团转,却都还觉得自己个儿是那高高在上的掌权人。”
赵长英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对面的镇北王他从喉咙底发出的“嚯嚯”声,使了不少劲儿的镇北王这才发出了声儿来。
却也是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回应镇北王的是赵长英欢快的笑声,“哈哈,哈哈,刘悰啊刘悰,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倒是想起来问我为什么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啪啪”的两声儿很是清脆的扇人大耳刮子的动静,与屋内烛芯燃烧的“噼啪”声相互应和着,令屋顶上的李十月听着只觉爽快!
得咧,不拿匕首捅两下子,扇两耳光也算是应景吧。
“刘悰!
你竟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难道不是你假借周芳琼那个蠢货的手,在背后安排刘二娃寻了那孤女来刺杀我的宝哥儿的!
刘悰,你好狠的心啊!
哪怕你再是厌我,宝哥儿他可是你的亲生儿郎啊!
你竟然为了给周芳琼那个蠢货生的儿子铺路,就要杀死我们的孩子!
刘悰!
这两巴掌,是你欠我们母子的!
你欠我们母子的太多太多了!
所以,刘悰啊,你还是去死吧!
你啊,早就该死了!”
被赵长英两巴掌扇得的身子都往另一侧倾斜了过去的镇北王,他使出了浑身的劲儿才把自己个儿身子掰正过来。
镇北王他从喉咙之中再次发出了“嚯嚯”声儿来,那张脸上尽是一副将死之像。
赵长英把扇过镇北王的手往帕子上擦了擦,然后她直接把帕子就扔在了镇北王的锦被上头。
赵长英她站起身来,把那把匕首丢到了圆桌上头后,就站直了身子甩了一下衣袖,抚了两下自己的衣裙下摆,然后她的脸上就又变成了仪态端庄的镇北王王妃的模样。
看着镇北王这么一副鬼样子,赵长英她有些嫌恶的再次瞪了一眼镇北王,就一边转身一边说:“好了,你这都要死了,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夫妻一场,我会好好操办你的丧事的。”
“呸!”
身子已经转过去大半了的赵长英在听到镇北王的这一声“呸”的时候就又回转了脚步。
“呸!”
镇北王他竟然再次吐了一口出来,这一口黄褐色的浓痰是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咯出来的。
也是巧了,这口令人只觉恶心还带着腥臭气息的浓痰,就正正好吐在了转身回头的赵长英她那一双绣着花缀着珍珠的鞋子上头。
赵长英看着鞋头上那处的脏污,整个儿脸都耷拉了下来,不过她倒是没有立即就叫嚷起来,也没有走上前去再给镇北王两个大耳刮子。
她只是就那么黑着脸站在矮榻跟前儿,一脸嫌恶的看着喉间“嚯嚯”,全身都在费力喘气的镇北王。
“不......不是......不......”
从镇北王的喉间发出来的这几个字让人听不清,赵长英为了听得更清楚一些,她向前一步,走到了那矮榻的踏脚上头。
低头俯身,凑近镇北王,赵长英这才从镇北王的口中听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他不,他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孩子!
刘淑他不是我的孩子!”
最后这一句是镇北王他低声嘶吼出来的,他说出了这句话后就好似那打了胜仗的将军,他死气沉沉的脸上竟然在这时候能看出两分喜气来。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因着咯出了那两口堵塞在胸间的浓痰,这会子镇北王他竟然可以一口气儿的对着已经一副目瞪口呆模样的赵长英喊道:“赵氏!
你以为我不知道?
刘淑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
他是个野种!
他该死!
他就是该死!
我只后悔自己动手晚了,我该在他出生的那一年就寻个机会杀了他!
这个孽种他早就该死了!
我只恨自己没早早找机会杀死他!
竟还让他顶着我的儿郎的名头活了这么多年!
赵长英,你是不是很得意?
你生下这么个孽种出来,是不是在我面前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