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咳!哈哈……哈哈哈哈哈!”
修普诺斯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上了塔纳托斯毫不留情的一发勾拳……
塔纳,不愧是天赋异禀的武职神啊……意识差点都要被这一拳给揍飞出去了。
然而修普诺斯下一刻却是随口吐出了鲜血和半截牙齿,接着便不由自主的,畅快的笑了出来。
是啊,他就是想要这样……就是这样才对!
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像是在燃烧着的火焰。虽是在受伤,但这已经感受得到的,无比鲜明的痛处,以及对方那绝不像是要敷衍了事的态度,无不让修普诺斯的心脏为之狂热的鼓动着……
果然没错!他所缺失的那些,唯有塔纳托斯才能给予自己!
“不疼吗。”
塔纳托斯望着面前修普诺斯披头散发,所露出的肌肤都显出了淤青,却还是战栗着双腿,挣扎站起来的样子……真是惨兮兮的呢。虽说有些心疼,但他却还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开口问道。
“疼啊,真的是疼死我了……”
“但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是呀!哈哈哈哈哈,好开心啊!劳资早他妈的就想要这样了!”
“为什么呢。”
“还能有什么为什么?你不明白吗塔纳,就和以前的你一样!现在的我看你不爽!只是看到你这副样子,我就恼火!”
“……”
“你他妈的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不留情的话,我说过了,好话,我也已经说过了……结果你表现出的那个反应,果然还是他妈的好欠揍啊!”
修普诺斯边说边抽出匕首俯下了身子,开始再次寻找一个近身的机会。
“抱歉,修普。你期待的事情,我恐怕是办不到的……”
“白痴,又他妈的是在抱歉……办不到?好啊,那我就把你打到求饶,不得不答应我为止不就行了!”
“……还真敢说。”
塔纳托斯闻言,握着镰刀,眼神毫无波澜望着此刻的修普。
……完全是一副强弩之末,随时都有可能不省人事的样子。完全是靠着高昂的情绪和斗志在硬撑着。
见状,塔纳托斯不由得微微咬紧了牙关。
他当然明白修普的心意。修普当然是很爱自己的……且在众多的兄弟姐妹当中,他甚至唯独只在乎自己。
但是自己……却总是让他失望。
他不想看到哥哥总是疲惫的拖着自己的身子,却又总是在外人面前作出那副冷酷坚韧的样子……因为他清楚,哥哥只是在硬撑。
他早就累了。
塔纳托斯自己也知道,或许自己……早该停下来,休息上一段时间了。
他不该再那么拼命了……雷他们会难过,扎格总是会对自己摇头叹气,甚至连如今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边的珍夜,也肯定会伤心的,而修普诺斯……
他一直都在自己所不知道的时候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雷和扎格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有时会被自己当做玩笑倾诉给修普。而珍夜完全没可能看到的,自己脆弱的样子……修普更是见了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他总是默不作声的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又什么都不会说,只是偶尔会像今天这般,放弃自己可以悠闲拿来睡眠的时间……拎着一些好酒又或者是点心之类的东西,专程赶来听心情不好的自己,说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正因为都看在眼里,所以……才会累积起来。
怒意,悲伤,无力感……他肯定时常都感到很无力。
他的力量不够,讲道理又讲不通……不可能拦得住自己。
或许……这就是修普当年下定决心想要瞒着自己,悄悄变强的理由吧。
“看我不把你那把破镰刀抢过来,砸个稀巴烂!从今往后,我宣布你儿子就是新的死神!”
“……哈哈,那我呢修普?你还想要架空我啊。”
“……你?你老婆现在都已经回来了,那你和她恩恩爱爱的待在一块退休不就得了!这他妈的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是啊……我想要这样。但我分的清主次,我还有……没法心安理得停下来,享受那些幸福的理由。”
“……”
修普诺斯双手死死握着匕首,塔纳托斯能瞥见,他此刻脸上略显癫狂的笑意之余,额头上似乎有青筋爆起……啊,不好。自己又说错话,惹修普生气了。
紧接着只听到“欻——”的一声,视野内修普的身影消失了,而塔纳托斯却是连头都没回,随手在背身竖起镰刀,轻而易举就招架了从侧后方所袭来的刺击。
“乒——”
“……”
“真不知道你为何要选择用这种贴身短兵器来挑战我。”
塔纳托斯微微侧目,就近距离看到了侧后方修普诺斯咬牙切齿,嘴角溢出鲜血的脸……下一刻他就单手微微发力震开了那两把匕首,顺势抬腿正中了修普诺斯的腹部,将他狠狠踹飞了出去。
又是这样……其实自己压根就没有选择主动进攻过。一直都是在原地防守。
但修普此刻的身体……似乎马上就要迎来极限了。说真的,好像真的就像是他和珍夜解释的那样,只是闹着玩的而已……
虽然修普如今已经强大到了让自己甚至都稍微有些压力的程度了……但还是很可惜啊。
自己的实力与之相比,果然还是压倒性的强……武,本就不是修普这位睡梦当中的情报官可能会擅长的事情。他的实战经验太少了,虽然有不错的力量,以及极强的爆发性速度……但他的抗击打能力很差。
塔纳托斯在不知觉间戴上了名为“客观审视”的有色眼镜,继续打量着又一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修普。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还好。那时的修普是完全状态,手中双刀迅捷又凌厉,总能以自己几乎快要无法反应的时刻完美切入进自己的防守死角。就算是每次自己都会侃侃招架住那两把蛇牙般的匕首,他也能瞬间予以踢击或是肘击成功伤害到自己。
然而不靠武器的话,修普对自己的伤害实在是有些不够看……而且空有力量,每次都是手比眼快,永远都无法精准击中自己的弱点。
虽有斗志和韧性,但仅凭这样……是战胜不了哥哥的。
更何况是现在已经遍体鳞伤,力量和速度都已经明显下降的他……
还要强撑着吗……稍微有点可怜了呢。可怜到让自己心疼。
你又何尝不是在自己逼自己呢……修普。
你的愿望,最终恐怕只会落空,不如就此放弃,老老实实的认输。这样一来,至少还能……
“……塔纳。来打个赌吧。”
“……”
“我赌我能打赢你。要是我真的赢了,你就得把你这一头漂亮的长发给剪掉。”
“……啊。”
闻言塔纳托斯露出有些困惑的眼神。
……为什么呢。
不再叫嚣着要彻底阻止自己的话了吗……看来修普已经冷静下来了不少啊。
“……其实,我早就已经预想过了嘛。我的实力就算是变得远超以往了,但在塔纳面前……仍然是不够看的呢。就算是我真的破天荒走了狗屎运的赢了你一时,我也没有信心在下次继续赢下去……我果然还是……哈哈哈哈……完全阻止不了只顾埋头猛冲的你啊……”
“修普……你哭了?”
塔纳托斯此刻才总算是终于看清了修普的表情……
他此刻分明是在笑着,语气正常的向自己吐露着心声,可却又是有两行透明晶莹的液体划过他的脸庞,最终和嘴角的血液掺杂在一起,一块滴落了下来……
修普诺斯……居然哭了。
在哭泣着,是自己以前从未见到过的他的表情……在塔纳托斯的印象当中,修普他曾经,从未流过泪。
……为什么呢?
鲜明的情绪……好似那股一直在累积着的东西突然打破了界限,如同决堤了一般涌出来自己的内心……修普诺斯现在不再感到那般难受了。
一直以来,一直承受着的,终于溢满了出来。
他又理解了一些东西,一些以前触动不了自己分毫的东西。
他确实的能感觉到,自己变得更加完整了……但是这些透明的,滚烫的,咸咸的,却是怎么都止不住……
其实他的愿望其实已经达成了……他从未想过自己真的能够阻止得了塔纳。
他只不过是想要和认真的塔纳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而已。
他真的很开心,能被塔纳认真到毫不留手的对待。
“从以前就是……我拿你……哈哈哈哈……从来都没辙的啊……不管是你要求我办什么事也好,还是你一个人躲在房里的时候玉玉也好……你总是让我不高兴,我却又只能无可奈何的顺从你……你瞅瞅你个混蛋像是个做哥哥的吗?!现在,我依然还是……那样无可奈何,但我这次想要从你这里,夺走一些东西……”
“……好。”
塔纳托斯站在原地,眼神复杂,耐心的听着修普将话给说完,才点了点头。
只是头发而已。
……而且自己应该不会输的。
“话说……你就不想问问,为什么我想要的是你的头发吗。”
“……”
“因为我他妈的要拿你的头发做个诅咒娃娃,以后每天我睡前都会拿银针狠狠的扎上去!扎死你个无可救药的混蛋呀!”
“呃呃……真是有够阴险的。”
塔纳托斯闻言只好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下一刻又是神情一凝,再次摆出了那副毫无破绽的迎战姿态。
因为修普此刻,又一次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当中……
真的还能以这么快的速度移动吗,分明修普的身体早就已经……
“乒!”
左边,又是那能被自己轻易洞悉的攻击!
差不多已经习惯了……没想到居然还是这招。塔纳托斯露出稍显遗憾的眼神。
因为塔纳托斯这回已经决定了,要停止这场战斗了……修普已经展现了自己的觉悟,那么自己此刻也应该致以对手最崇高的敬意……
自然而然的,这,就是最后一回合了!
塔纳托斯瞬间弹开了被镰刀架住的匕首,这次却不再亦是之前那般格斗的反击……
他之所以会选择掏出镰刀,完全是因为修普也用了那蛇牙形状的匕首作为了武器,并不是想要仗着攻击距离长而欺负修普……然而镰刀的作用,也就仅仅只是招架突如其来的袭击罢了。既没有作为施展神术的法杖,也没有作用于物理上的挥砍攻击。
在这期间,他给予修普诺斯的伤痛全都是来自于纯粹的一招一式,拳打脚踢。因为他的内心深处,仍然还是不太想真正的伤害到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在看到了修普的泪水以后,这会他可不打算再让修普一件兵器了啊!
“斯第格斯……来吧。”
他这次要确实的让修普再无爬起的可能性,心甘情愿的认输……这场全力以赴的兄弟兄弟打架,差不多也该已经到尾声了!
以前他确实是挺爱用这把镰刀的……不过很可惜。
那是扎格在前几天将斯第格斯正式的托付于自己之前的事情了。
漆黑的短剑尖锐的剑柄破开了左手掌心的皮肉,被塔纳托斯一把握住,紧接着就如同长鞭一般被塔纳托斯连带着猩红的血液,一鼓作气抽了出来……
修普诺斯见状稍显惊讶,但反应过来后嘴角笑意更甚,动作也是毫不停滞,将匕首一甩,空旋反握住后便是一招闪着寒芒的全力刺击,然而却又再次被鞭刃状态下的斯第格斯招架,一时间刀刃如同锯条一般切割在匕首上,碰撞出了明亮的火花与尖锐连绵的声音。
“这张底牌,一般是被你藏在哪里?”
“左手手心里,完全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也不会影响到我给珍夜洗衣服,摸摸头之类的。”
“……真是有够猎奇的。”
话音未落就是又一次近距离的短兵相接。然而塔纳托斯一边后撤一边逐渐延长挥动鞭剑,将斯第格斯鞭剑状态下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修普诺斯在面对此等攻势的同时也是不得不交叉起匕首全力格挡,以求减少自己被这尖锐乱飞的刃片切割到身体的可能性……
然而很快如同雨点般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细小刃片就让修普诺斯几乎再也招架不住,但好不容易才成功缩进的距离,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家这么轻易的让你逃掉!
“……嘶!”
被缠住了。
塔纳托斯此刻才终于第一次在这场兄弟间的打架当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修普这招如同自杀式的打法!
只见他果断放弃了左手握持的匕首,将其全力朝着自己手距离掷出,也就是在此刻自己不得不收剑格挡的此刻,他伸出手拽住了收回到一半的剑刃的部分!
塔纳托斯眼睁睁的望着几截因剑刃太过锋利,而彻底被割下,落在地上的手指愣了一瞬的神,可当下一刻自己再想要使劲试图收剑招架,却是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噗呲——”
“哈……哈哈哈哈,我刺中你了塔纳!我……我赢了!”
“……还没有。”
因为塔纳托斯,在明晃晃的刃尖已经几乎快要戳刺到自己脸上的瞬间,不得不选择抛下了斯第格斯,用自己的双臂抵挡。
现在,虽然修普的那柄匕首刺穿了自己的整条右臂,但还是被成功停在了眼前……真是好险啊。
真的差点就要让修普得手了……
“我不管,假设要是这把匕首上涂毒了,你现在就输定了……所以你之后要……把你的头发割下来给我……”
塔纳托斯还想再反驳些什么,但现在的修普,却是露出笑容,表现得斗志全无……边说,整个身体都还边不受控制的朝着自己倒了过来。
“……行吧。”
塔纳托斯满是心疼的望着修普残缺的手掌苦笑道。
“那就算你赢了。”
“……呼。真是……困死我了。”
在修普脸上含着笑意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之前,塔纳托斯成功抛下这些尖锐的武器接住了他。
真是不要命了。要是和修普战斗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真真正正敌人的话,那他可不仅仅只是被切下来几个手指头而已啊……毕竟敌人不是自己,不会因为看到你手指头被切下而愣神心疼。
……不过,倒也好解决。虽然他们老塔家特有的治愈系神术仅限于作用自身,但珍夜此刻就在渊牢内,可以拜托她用法术治疗修普……实在不行的话,把那些血淋淋的手指收集起来,去找扎格,也能让修普的手变得完好如初。
塔纳托斯搂着怀中的修普心想道……但是很快,他就发觉到有着一丝不太对劲的感觉……
出问题了,是自己的身体。
“这是……什么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就好在像是被温度极低的火焰所点燃,包裹……他的手臂……发生了什么变化。就是刚刚被修普的匕首所刺穿的那条右臂……
这似乎是一股……没有恶意的力量。
“呵……你想听听安原本想要将这个玩意写在日志上的命题吗?”
修普诺斯倒在塔纳托斯的怀中,眼睛都睁不开,却是冷不丁的闭着眼睛轻笑一声道。
“……安?修普,我现在才想起来要问……你和安都在梦境里头聊了些什么啊?”
“永恒的永恒杀手。塔纳。这就是那个安赋予你的,尚未被激活的刻印的真正力量。”
“永恒的……永恒杀手?”
“现在的你……拥有了杀死一切有关永恒的力量了……安拜托我,让我把她的牙齿再一次刺入你的身体,这样就能够激活她对你动的那些手脚……换句话说,现在的你,也已经拥有了杀死她,或者是那个麻烦的小子的力量了……”
“唔,唔啊……握草!”
塔纳托斯闻言沉默了片刻,一时间思绪多如乱麻,震撼盖过了理智,反应过来后张口就是一句来自冲国的国粹。
难不成……修普这趟来,下定决心要和自己打架,其实是他早就在梦境当中和安商量好的计划吗?
“当然啦,其实找你打架是我自作主张做的决定,谁叫你他妈的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我一下……不是,你怎么还在这愣着?还不赶紧去找你老婆给我把手指头接好啊!”
“啊……啊,对!”
“然后赶紧去试试这股力量能不能让你老婆的身体好转那么一些啊!”
“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