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肉身，瞬间出现了无数裂痕，黑白两色神光从裂痕中溢散出来，摧毁了一片又一片时空。

他的识海也发生了分裂，一半黑，一半白，互相碰撞，令他痛不欲生，神魂几欲晕厥。

混沌与虚无的力量完全失控，在体内碰撞不休，将源海和内部器官破坏得一塌糊涂。

这样的痛苦，比凌迟还要强许多，如果不是帝释天体质太逆天，他的肉身早已崩溃了。

当然，这也是小七和黑暗之书刻意收敛的缘故，帝释天毕竟是它们的主人，令它们多有顾忌。

在战斗中，两者都尽量避开了帝释天的核心，并时刻修复着他的伤势，令他总能在破坏与修复中保持平衡。

其实，两者相当于在争宠，只是争得有些忘乎所以，一门心思想要压制对方，令自己成为主人的唯一。

小七想要帝释天执掌混沌，黑暗之书想要他执掌虚无，这是两者的天性，水火不容，不得不争。

对于这种情况，帝释天其实早有预料。

只是他太贪心了，两者都想要，甚至还想将两者融合，却完全忽视了其中的难度。

遍数整个鸿蒙的修炼史，都罕有人这么干过，就算有人这么干了，最终的结果都是失败。

在成圣之前，混沌与虚无的力量还很弱小，想要融合或许还有可能，但到了圣人之后，几乎不可能了。

只不过，帝释天的情况有所不同，他不仅在成圣之前融合了混沌与虚无，还在成圣之后保留了两种无上大道。

当时，一切都是在鸿蒙空间进行，因为有鸿蒙本源的压制，导致一切进展顺利。

不过与融合还是有区别的，他是以混沌为主，虚无为次，混沌的力量总是强于虚无。

正因为如此，他的体内宇宙才能一分为二，一半为混沌宇宙，一半为虚无时空。

就算两者有交融，也是混沌压制虚无，强行融合的结果，并非两者的自然融合。

这样的融合，并不完美，隐患非常大，一旦失去压制，很可能会导致体内宇宙崩解。

唯有自然融合，两者一正一反，阴阳互补，才是最完美的结果，这也是帝释天的美好愿望。

为此，他甚至与小七推演了多年，在他们推演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个伟大的设想。

若能完美融合混沌与虚无，或许能一窥鸿蒙无极之境，成就真正的无上之境。

只可惜，他和小七都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两者融合的难度，导致现在出现了十分危险的局面。

事到如今，帝释天已无别的办法，唯有拼尽全力，一边保持意识清醒，一边参悟融合的契机。

两者的力量，已极为接近，正是他们推演的最好时机，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线生机。

……

不知过了多久。

小七和黑暗之书都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双方的道则开始混在一起，互相纠缠。

而帝释天的身躯，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毁灭与重生中稳定下来，上面被铭刻了无数黑白纹路。

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黑白纹路的数量完全相同，犹如一个个太极阴阳鱼抱在一起，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他的神魂核心，包括识海，也全都出现了无数的黑白神纹，仿佛一幅绝妙的纹身。

甚至，就连远在无尽鸿蒙深处的体内宇宙，也同样在构建这黑白神纹，每一个呼息，便会覆盖一部分。

而帝释天的意识，早已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无念无想，无思无虑，仿佛睡着了一般。

其实，这是他在危机关头，进入了一种超级顿悟状态，脑中有无数灵感生发。

正是在这种状态下，他下意识地构造了太极阴阳鱼，让混沌与虚无进行有序组合，交融为一体。

这是一个奇迹！

没有人能形容，也没有人能参悟，就算帝释天自己也没有搞明白，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自然而然，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仿佛是混沌与虚无自身的演绎，又好像是两者妥协的结果。

总而言之，一个震撼诸天的奇迹诞生了。

不过，这个奇迹太过逆天，还需要很长时间的演绎完善，至于最终成为什么样子，谁也无法预料。

或许会成功，或许会失败……

受此影响，帝释天的气息已跌入谷底，混沌与虚无纠缠，再也不能为他提供一丝力量。

他所剩下的，已经只有他那变异的肉身和神魂了，这让他看起来仿佛一个凡人。

没有神力，没有大道，没有境界……

这一刻的他，只有一具圣级肉身和神魂，已经不能算是圣人了，只能勉强算作准圣。

可是，他除了维持日常行动外，几乎不敢动用过多的力量，以免影响到混沌与虚无的平衡。

一旦打破平衡，他便会再次经历一场毁灭与重生交替的折磨，那种痛苦，他真的不愿尝试第二次了。

好在他并没有生命危险，纵是混沌圣人也难以杀死他——毕竟他在混沌与虚无的冲突下都没死，这世间能灭杀他的力量，几乎不存在了。

“看来，又要过一段苦日子了，以我如今的情况，相当于修为全失……”

“不过经此一劫，也不是没有好处，一旦混沌与虚无完全融合，我就能攀登更高的境界。”

“更重要的是，黑暗之书已成了我的本源至宝，素贞的禁制便解除了，从此再无被控制的危险。”

“出去之后，还是低调一点吧！最好是，天门弟子尽快成长起来，让他们前来保护我。”

一番思索，帝释天很快想好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他缓缓起身，朝着天幽谷外走去。

虽然失去了修为，但肉身和神魂还在，寻常的飞行还是没问题的，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按他的估计，以现在的速度，或许上万年都不一定能走出太初战场了。

甚至，因为黑白神纹封锁了神魂和肉身的绝大部分力量，他现在的感知力大为下降，已经很难判断离开的正确方位。

就这样，他在太初战场上游荡，如同一个孤魂野鬼，一年、两年……一百年……

直到一百年后，他才被人族强者发现，带回了天巫圣域。

这些年，他也算幸运，没有遇到过太强的黑暗修士，而仙魔两道的修士，也都会把他当作自己人。

毕竟他现在的状态很特殊，同时具有人族和魔族的特征，甚至还可以自由切换。

在魔族看来，他的脸上和身上都密布着黑白纹路，又不惧黑暗力量的侵袭，绝对是纯正的魔族。

他的外形和气息，都充满了黑暗种族的特征，纵使黑暗圣皇来了，也分辨不出真实的情况。

而同样的，人族修士见了，也会把他当成同族，因为他身上的人族特征太明显了。

不过想要在太初战场遇到人族，还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