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化被动为主动(1 / 1)

陆枫曾数次建议霍青山尽量减少外出的工作需求,原话中有一句是“窝在部队里苟着不好吗?”

霍青山听到后,淡淡睨了对方一眼,眉梢挑起,没说话,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起码陆枫是这样解读他看过来的那个眼神。其实呢,霍青山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

陆枫只能妥协:“那你好歹每次出去的时候多带几个兵,要是真碰上点什么,不至于寡不敌众。”陆枫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钱雪在这一行盘踞多年,势力网纵深庞大,上一次扫剿行动过后,基本上铲除了其在南云省境内的主要势力和产业链。但难免有漏网之鱼,瘦死的骆驼也不容小觑,又都是一群亡命之徒,风险不可预料。

只不过这些建议,霍青山一个都没采用。一切工作安排照常进行,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没有做任何刻意的调整或变动。

除此以外,有外出需求时,不但不增加随行成员,甚至反其道而行之,他基本上不再让小李开车,大多是自行驾车出行。

这一趟来西明市是因为有其他营长同行,才带了司机出来。

小李正全神贯注地驾驶车辆在泥土路上疾驰,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象模糊成幻影。

两拨车就这样不约而同保持着生死时速,都是越野车,性能接近,一个甩不掉后面,一个追不上前面。

车上有车载通讯器,霍青山已经联系了最近的武装力量。不出意外的话,双方会一直维持现在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武力支援赶来,后方车辆提前或及时察觉,掉头逃窜。

坐在后排的邓营长,视线死死注视着后方车辆的动向,问道:“什么来头?”

郑营长接话道:“抢资料的?”

坐在副驾的男人下了结论:“不是。”

话音刚落,意外偏偏不期而遇。小李一个转弯过后,前方视野出现一辆相向而行的面包车,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车型,有些年头的旧车了。

电光火石间,“咻”的破空声撕裂空气兜面而来,小李反应未及,前挡风玻璃被飞梭而过的子弹击穿,整块玻璃在顷刻间轰然爆裂,锋利的玻璃碎片猛地向车厢内倾泻。

一切猝不及防,紧随其后的是来自对面的一阵密集弹雨。

耳朵嗡嗡作响,小李不知发生了什么,脑袋被人用力按住,后背和衣领里都是冰凉又锋利的玻璃渣,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还覆盖着另一只有力的手掌,大腿有从上方滴落下来的鲜红血液流淌,渗进裤料里,黏着他的皮肤。

小李霍地抬起头来,发现车子还在继续行驶,刚才紧急掉转了方向,正在朝着一条郊外小路的深处驶去。

那些血也不是他的,而是来自他右侧的男人。

血流得挺多,人看起来却没什么大碍,正在和邓营长、郑营长一起举枪还击后方紧咬不放的三辆车。

……

陆枫闻询赶到医院急诊科的时候,郑营长还在里间包扎,他伤的是几个人中间最重的,一颗子弹擦过左肩,削烂一块皮肉。

霍青山、邓营长、小李三人则是静坐在急诊大厅的塑料长椅上等待,陆枫站在几人面前,视线左右来回打量。

邓营长看起来毫发无伤,全身而退。小李脸上抹了点碘伏,看样子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至于霍青山呢,看上去最惨,脑袋上包一圈纱布,裹得像个木乃伊,但姿态最是气定神闲,两条长腿交叠,若不是头上的纱布太过惹眼,又是在医院这样严肃的场所,只看他的神态还以为是大爷在公园遛弯,中途走累了坐长椅上歇会儿。

“什么情况?”陆枫问,手指指了指他的脑袋。

“玻璃割的,护士非要这样包,看着吓人而已。”男人很无所谓地说,满不在乎的语气。

说着站起了身,朝着急诊厅大门走去,经过陆枫身边的时候,轻声一句:“出去说话。”

陆枫向邓营长点头问好,两人之前打过几次照面,有点交集,又向小李微微颔首,之后便转身离开。

……

陆枫车内。

“他们总算出手了。”陆枫看了身旁男人一眼,“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像是没听到对方的问话,霍青山自顾自开口:“人都抓到了,暂时都还关在武警部队那儿,你待会过去一趟,那么多号人,总能撬开一张嘴。”

顿了下,又道:“首都那边加强一下人手,我不放心。”

最后一句才是他的主要目的,陆枫又看了他一眼,不可置信:“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音量不觉拔高了些。

霍青山没应。

陆枫罕见的有些恼了:“我之前跟你说了那么多次,你不听就算了,现在危险就摆在眼前,你还要这样我行我素下去吗?

我真的搞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躲着,治标不治本,我难道要躲一辈子?”霍青山轻飘飘地反问道:“而且我要是一上来就躲着了,未卜先知,他们就不会察觉?你舍得你的赤狐?”

也是在这一刻,仿若灵光乍现,陆枫突然想通了霍青山一直以来的真实用意,他在内心哼笑一声——我看你是想为孟呦呦回首都打掩护吧?

两个目标人物,一个回了千里之外的首都,一个整天猫在部队里不出来,钱雪那边难保不会品咂出点什么,这样会对赤狐不利。

所以霍青山把自己当成人肉靶子,吸引火力,等到时候他们对他下了手,真的发生了点什么。

到了那一刻,噢,钱雪的意图自然会大白于天下。

线索是从那群人嘴里挖出来的,这样一来,即可以顺理成章地为孟呦呦加强安保措施,又不会影响到赤狐。

陆枫想明白这一切,相识多年,记不清是第几次,发自内心地感叹他的这个师弟真的不是一般人,惯能想到些剑走偏锋的路子。

换做是他,只会在牺牲“对目标保护对象的安保强度”和牺牲“对赤狐的保护程度”之间做权衡游移,静观其变,但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顾此则失彼,注定没有万全之策。

“霍青山,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这就是你成为一个军人的初衷吗?”语气十足讥讽,想通他的谋划和动机之后的陆枫很生气。

“不是,我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但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枫认定他是为了爱情冲昏头脑,舍己为人,不可理喻。

男人用很平静的声音继续说:“当你陷入进退维谷的局面的时候,你总是习惯于在两难、甚至三难之间尽可能去寻求最稳妥的那个平衡点。这样看似最保险,实际上风险也是最大的,反倒将三个人全都置于悬崖边。谁都想护住,可谁都不安全,而且很被动,三个人随时都有可能从悬崖上掉下去。弄不好,我、赤狐还有她都会因此丢掉性命。”

三头都想顾,力求稳妥、太过贪心,这样反倒容易被束缚住手脚,只能根据对方的反应唯唯诺诺地小幅度调整方向,顾前失后、顾左失右、顾上失下,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头都没顾上也不稀奇。

“但是我的方法,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还可以尽快占据主动权,我不是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只是非要选的话,两条命比一条命划算,况且我有把握可以活下来。”

不破不立,置之死地,方谋后生。

陆枫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