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丑姑娘撞翻山庄“修罗场”(1 / 1)

我拎着半筐山楂糕,跟着柳亭亭深一脚浅一脚往月秀山庄爬。

日头毒得跟老君炼丹炉里倒出来的似的,把地皮都烤得直冒白烟。

柳亭亭满头珠翠叮铃哐啷响,跟个移动的戏台子似的,忽然指着前头青瓦白墙的院子蹦起来,差点把头上的凤钗都震飞了:

“丑丑你看!那黑龙的尾巴比我家戏台子还粗!能扫平三亩地!”

我慌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可她那嗓门儿,比村口王二婶骂街还响亮。

就这一嗓子,眼前驮着水桶的黑龙吓得尾巴一甩,跟被踩了尾巴尖儿的猫似的。

桶里的水“哗啦”一下泼成两道银链,不偏不倚,全浇在骑在它脖子上啃烧鸡的魔婴头上。

那魔婴本就穿得跟丐帮弟子似的单薄,此刻湿衣贴在身上,头发根根竖起,活像只炸了毛、通了电的黑猩猩,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半只湿漉漉的烧鸡。

“好你个蠢龙!”魔婴跳起来,一边甩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像敲鼓似的捶打黑龙脑袋,水珠顺着他下巴“吧嗒吧嗒”往下淌,

“本大爷的烧鸡都能养鱼了!你赔我十只!不,一百只!”

黑龙缩着脖子,蹄子在青石板上打滑,水桶“咣当”一声摔出三尺远,木屑四溅,跟放了串二踢脚似的。

柳亭亭抱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出来了:

“丑丑你瞧,他这发型,比城里最时髦的烟花还绚烂,像棵鸡冠花成精了!”

我刚要开口,就见穿月白襦裙的秦月风风火火从二门跑出来,身后跟着个扎羊角辫、瞪着铜铃大眼的小丫头——不用猜,肯定是秦星。

这姑娘眼尖得跟老鹰似的,一眼瞅见摔裂的水桶,脸色“唰”地变了,比川剧变脸还快。

“魔婴!”

秦星抄起廊下晒衣杆,气势汹汹就冲过去,活像个出征的女将军,

“你赔我的柏木水桶!上个月才让王木匠新打的,那木头香得能引来十里八乡的老鼠!”

魔婴嗷呜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嗖”地躲到黑龙身后,湿漉漉的袖子在黑龙鳞片上蹭出几道脏乎乎的水痕:

“秦星姐姐我错了!下次让黑龙去天上衔两朵云给你补桶,保证比柏木还结实!”

“补你个头!”秦星举着杆子往前戳,魔婴猛地窜到我和柳亭亭中间。

我被他身上那股混着烧鸡油、臭汗和水汽的怪味熏得直皱鼻子,下意识后退半步,“咚”地撞到柳亭亭的珠钗。

她“哎呀”一声,歪到石桌上,发髻上的金丝雀步摇晃来晃去,差点戳到我眼睛,场面乱得跟马蜂窝炸了似的。

“丑丑姑娘小心!”秦月眼疾手快扶住我。可再看魔婴,他趁机“蹭蹭蹭”蹦上院墙,骑在瓦片上晃悠,活像个占山为王的小土匪:

“来呀来呀!你抓不到我!有本事你飞上来呀!”

秦星气得直跺脚,绣鞋尖不小心踢到块拳头大的石头。

那石头骨碌碌滚向黑龙脚边,本就缩着脖子、胆战心惊的黑龙吓得尾巴一扫,

“轰隆”一声,竟把石磨旁的酱缸撞翻了。

深褐色的酱汁像决堤的洪水,“咕噜咕噜”泼了满地,瞬间把青石板染成了巧克力色。

柳亭亭笑得直不起腰,扶着树直喘粗气。

我一不留神跟着笑出声,可嘴角的伤疤牵扯得生疼——自打三年前那场大火,我的右脸就留下狰狞伤疤,笑起来时半边嘴不受控地歪向耳根,活像被无形的线拽着。

魔婴正从院墙上往下跳,瞥见我的脸,突然像见了鬼似的,指着我扯着嗓子大喊:

“你、你是妖怪变的吗?比我在万妖谷见过的鬼脸蜘蛛还吓人!”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连风都停了,只听见柳亭亭倒吸冷气的声音。

秦月狠狠瞪了魔婴一眼,眼神能杀人。柳亭亭慌忙搂住我肩膀,像老母鸡护崽似的:

“胡说什么!这是我远房表妹,小时候染了天花……”

她话还没说完,忽听“扑通”一声巨响,方才被折腾得够呛的黑龙两眼一翻,晕死过去,庞大的身躯砸得地面尘土飞扬,院子里的鸡吓得扑棱棱乱飞,以为地震了。

“完了完了,这蠢龙又晕血。”

魔婴跳下来,像踢皮球似的踢了踢黑龙爪子,忽然凑近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伤疤,我都能数清他鼻孔里的鼻毛了,

“不过你这疤挺酷啊,比我在万妖谷见过的蛇妖还吓人。以后谁敢欺负你,报我魔婴的名字,保管吓得他们尿裤子!”

我下意识往后躲,他却从怀里掏出半块油乎乎、还带着体温的烧鸡,硬塞到我手里:

“给你吃!吃了伤口就不疼了,我上次被铁树精扎穿肚子,吃了三只烧鸡,第二天就能生龙活虎地打妖怪了!”

柳亭亭“噗嗤”一声笑喷了,秦月无奈扶额:

“别听他胡说,进屋洗把脸吧,我让厨房煮了酸梅汤,酸酸甜甜,能解解这暑气。”

她领着我们往厢房走,身后传来秦星震耳欲聋的怒吼:

“魔婴!你把黑龙拖去马厩!别让它躺在酱缸旁边,弄得跟凶杀现场似的!”

厢房里飘着淡淡艾草香,铜盆里的水已经打好,冒着腾腾热气。

我对着镜子擦拭脸颊,听见窗外传来魔婴的嘀咕:

“蠢龙你醒醒,新来的姑娘长得比你还丑……”

接着是黑龙委屈的呜咽,那声音,跟被抢了奶的小奶狗似的,还有柳亭亭夸张的笑声,差点把房顶都掀翻了。

指尖触到凹凸不平的伤疤,我忽然想起下山前师父说的话:

“丑丑,月秀山庄有你要找的因果。”

看着窗外魔婴蹦蹦跳跳追蝴蝶,一会儿被石头绊倒,一会儿又把自己摔了个狗啃泥,我忽然觉得,这张被命运刻下印记的脸,或许不再那么可怕了。

毕竟在这个满是妖怪、鸡飞狗跳的山庄里,谁又真正在意美丑呢?

院角的石榴树沙沙作响,阳光穿过枝叶洒在青石板上,将我们的影子揉成一团温暖的光斑。

远处传来秦月唤我们吃饭的声音,魔婴已经扒着门框大喊,嗓门儿比喇叭还响:

“丑丑姑娘!快来尝我新发明的梅子烧鸡!保证让你吃了忘不了,吃完还想吃!”

我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忽然笑了。这一笑,伤疤牵扯得脸颊微疼,却有缕甜丝丝的风,顺着窗棂钻进心里。

原来有些故事,从来不需要精致的开场——就像这满地泼洒的井水与酱汁,还有鸡飞狗跳的混乱场面,终将在时光里酿成最独特、最难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