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这一句话,就要杀了六部主官!
就算是熟悉徐达的府中老人,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
自从大明得国之后,他们何曾见过这位脾气温和的大将军如此这般?
十五年过去,甚至就连这些亲近之人,都快要忘了当年这位徐大将军在战场上纵横捭阖,杀伐果断的英姿风采。
一瞬间,许多追随徐达日久的老人,竟有了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这十五年间,并非没有战事。
不论是北伐,还是征讨倭国之战,都没少得了这位魏国公的参与。
可是那两次,他们可没见过魏国公流露出如此的铁血气势。
看来,帖木儿汗国的国力非同小可,亦或者是徐将军博兔亦用全力,绝不会犯下轻敌的低级错误。
清晨,京城西郊。
恐怕即便是朱元璋这个亲老子,也很难想象,只是一夜之间,四皇子朱棣,竟然就组建起一支八千人的精锐神机营!
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朱棣之前征战安南的老底子,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断了掌控,尤其是专注于火器的使用和操演,这次在大朝会上得到了西征副帅的职责,并且专门负责火器的出奇制胜,朱棣深感重任在肩,一刻也不敢耽搁。
“第十七次,试射!”
朱棣的声音仿佛带着烟熏火燎的急切,但却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将工部最新研制出来,甚至都没有经过太多稳定试验的膛线火铳,单臂举了起来!
嚯!
工部派来的大小官员,包括为首的杨开天,看到这一幕,尽管不是第一次,还是忍不住狠狠咽下一口唾沫。
这膛线火铳,自重就达到数十斤啊!
现在四皇子殿下,单臂就将其擎起,而且这还是已经试射了一夜,劳累了一夜之后的结果。
谁说皇帝的儿子就身娇肉贵?
就这一手,哪怕换了在场的任何一个百战精锐,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做得比朱帅更好!
朱帅拿下这个西征副统帅的位子,可不是靠的自己皇子的身份,而是扎扎实实的战功,和这股子拼命三郎的劲头!
轰!
下一刻,火铳吐出一串恐怖的火舌,硝烟骤然升腾而起,竟将那个渊渟岳峙的四皇子殿下,完全包裹在浓黑的硝烟之中,看不清身形。
百步之外,早早就安置好的铁甲靶子,竟被这一炮炸成碎片!
霎时间,欢呼声如雷鸣一般。
试射终于成功了!
“原来是要用鲸油!!!”
工部侍郎杨开天,一跃而起,满脸都是大喜的神色,亲自跑到百步之外,捧着刚刚试射成功的开花弹,一边往朱棣这边猛跑,一边高声叫道:“殿下!这开花弹的引信,是要用鲸油浸泡,才能保证稳定性和精准!!”
既然找到关窍,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再也难不住这位天纵之才的工部侍郎了。
成了……
这东西,保管能让那些西域精兵悍将,得到一个大大的惊喜!
朱棣终于松了口气,这场出征前的筹备,或者说是豪赌,他用了一夜时间,就赌赢了。
此战,大明必胜!
忽地,一阵强烈的眩晕,凭空袭来,朱棣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竟再也稳不住身形,望空就倒。
身旁两个早就热泪盈眶的侍卫,连忙抢上前去,左右架住了这位年轻的副帅。
原本,这种危险至极的火炮试射,怎么可能让朱帅亲自担当?
可是朱棣拒绝了所有人,一定要亲自冒着巨大的风险,这一夜,光是正式的发射,就进行了足足十七轮!
十七轮试射,甚至有一轮炸膛!
那次,包括杨开天在内,吓得齐齐跪倒在地,暗想着我命休矣。
好家伙!
虽然不是太子,但谁都知道,朱棣是当今圣上除了太子之外,最看重也最喜爱的儿子了,他要是还没等到出征,就在这里因为试射火炮的缘故,有什么闪失。
所有人都别活了!
众人连忙快步围拢过去,但朱棣却依然在昏迷之中。
大家清晰看到,朱棣身上的战袍,早就被硝烟熏黑,脸上身上裸露的肌肤,全都是锋利堪比刀子的铁屑,虽然身上用铁甲护住要害,但这些火炮爆炸的铁屑,依然是让殿下浑身都鲜血淋漓,看上去凄惨无比。
“朱帅……”
几个专门负责朱棣安全的近卫,纷纷哽咽,这试射火炮的职责,本该是他们的啊!
可是朱帅……
就从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狠狠发了誓言,来日到了战场上,哪怕是豁出性命不要,也必定要保护这位大帅的周全!
皇子?
咱们不认什么皇子,只认咱们的大帅!
从安南,到西域,火里水里,只要大帅令旗所指之处,赴汤蹈火也要冲锋过去!
“鲸油、鲸油……”朱棣悠悠醒转,气息虚弱,却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断断续续说道:“给、给咱弄二十车……不、三十车鲸油来!”
“此战,我大明神机营,要在撒马尔罕的城墙上,刻下属于我们的火痕印记!”
……
郭德纲郭德纲郭德纲郭德纲!
三千轻骑,踏得操练场烟尘蔽日!
彻夜未睡的,当然不止是徐达,不止是朱棣。
大将蓝玉,同样是熬了一夜,却依然意气风发,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脸上的时候,刚毅的面孔如刀劈斧凿一般,棱角清晰,丝毫不见疲惫的神色。
“快一点!再快一点!!!”
蓝玉一马当先,单骑冲到阵前,手中长枪突出如龙,无比精准地挑飞了草人的首级,转身勒马,厉声喝道:
“所有人听令!”
“此去西域,若遇战事,人人须奋勇争先,绝不可贪生怕死,贻误军机!”
“遇敌阵不冲者,斩!”
“夺旗不前者,斩!”
“听见驼铃而不破阵者,斩!”
一连串的命令,杀气腾腾。
操练场的劲风,裹挟着粗粝的砂砾刮过,打在脸上,比刀割还疼,蓝玉的眼角渗出一丝血迹,却丝毫不以为意,将手中长枪插入黄沙,仰天大笑道:“帖木儿的骆驼!合该给老子当个踏脚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