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吟和颜明彰,心中一惊,同时回头,只见那人身穿铠甲,气宇轩昂,快步走来,不是容浚业还有谁。
“大哥!”容婉吟欣喜地喊道,却又有些吃惊地看着容浚业,“大哥,你怎么穿着禁军的铠甲?”
容浚业本是幽州都巡检,上次奉皇命去救六皇子,也是因为他刚好休假在家。大周有规定,连续戍边三年的将士,可以获恩准返乡休假三个月。可现在他却穿着禁军的铠甲,这段时间,容婉吟也没听说大哥升了官呀!
“哦,陛下前几日把我调任到禁军了。”虽是升官了,但容浚业语气平淡,并没有喜悦之情。
“我可算等到你们。”容浚业扫了眼空荡荡的宫道,伸手将两人拽进阴影里,“诚悬,上次你跟我说的事情,我还不当回事,看来你是对的……如今,二皇子谋逆案审结,如今已成诏狱阶下囚。六皇子志在必得啊!”
“二皇子谋逆?”颜明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是,就这一个月的事情,六皇子下了令,满朝文武都不可妄议。”容浚业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颜明彰,他的话已经很明白了,颜明彰上次跟他说的事情就是,让他小心六皇子,六皇子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看来,这一个月的变动,已经将六皇子的狼子野心暴露得很彻底。二皇子谋逆的事情,多半也是六皇子的手笔。
皇帝陛下的子嗣不多,膝下皇子一共七个。
大皇子郭熙琮,乃皇后所生,嫡长子,一岁便立为太子,前几年因骑马摔下马匹,不治身亡。
二皇子郭熙玮,乃淑妃所出,但犯了谋逆之罪,想必是翻不了身了,性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三皇子郭熙珩,乃贤妃所出,倒是宅心仁厚,素有贤名,偏偏前几年因太子的事情,伤心过度,身体一直不好,皇后见不得他那个样子,所以也是不待见他。
四皇子郭熙瑀,乃贵妃所出,奈何娇惯得不成样子,甚至因为在朝堂上与朝臣争执,居然脱靴,拿靴子敲击大臣的头部,把那大臣打得头破血流。要不是贵妃娘娘求情,这四皇子少不得挨一顿板子。
五皇子郭熙璘,乃德妃所出,性格内敛,资质平平,皇上不喜,斥其木讷。
七皇子郭熙琰,还在襁褓之中,乃丽妃所出,传言这丽妃美资容,皇帝最为喜爱,可惜,她的母族势微,这丽妃只懂音律舞蹈,对朝政一概不懂,只因皇上喜爱,丽妃便骄纵得不成样子,甚至敢当面讽刺德妃娘娘年老色衰。
而六皇子虽出身低微,但十二岁时被过继给了皇后,加上他天资聪颖,勤勉好学,哄得皇上、皇后和朝臣都身心愉悦。后来,他又慢慢地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如今皇上要立太子,六皇子自然是众望所归。
“六皇子风头正盛,之前早朝皇帝当众夸他‘堪当大任’,连礼部拟定的太子册立仪程都已备好了。……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玉玺却在密闭的御前书房不翼而飞!你说这六皇子能不急吗?”容浚业言简意赅将从药王谷回来之后,这几个月的事情都托盘而出。
“难怪刚刚六皇子讲到玉玺时那么急,而皇上倒是不那么急。”容婉吟恍然大悟。
听完大哥这么多的描述,概括起来一句话:这六皇子是个狠人!
“……”颜明彰沉思不语,太多的事情不对劲了,现在脑子里却如同乱麻,理不清楚。
容浚业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这话要怎么说:“现在政务几乎都要过六皇子的手,御史台递折子都要先过他手,外臣想见陛下,比登天还难。”
容婉吟恍然大悟:“这样一来,刚刚在大殿之中的情景就解释得通了。难怪方才殿上陛下连说句话都要看一眼你六皇子,六皇子的手伸得够长的……”
话音未落,容浚业已猛地攥住容婉吟手腕,眼神警告的意味明显:“慎言!如今他的势力遍布,宫中都是他的耳目,说是升了我的官,却不许我回家,摆明了他在试探我的立场。你们一定要小心!”
颜明彰和容婉吟郑重地点了点头。
容浚业看了看四周,又开口问道:“陛下状态如何?我听闻他近日常犯头风,批阅奏章都要倚仗六皇子转述。”
“怕不是头风病……”颜明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容浚业。
容浚业瞳孔微缩,只是瞬息,便想明白了,是啊,哪有那么多巧合啊,刚好皇上身体不适,刚好让六皇子把持朝政……
容婉吟压低声音正要开口,忽闻转角传来了脚步声——玄色蟒纹皂靴踏碎满地斜阳,正是容浚业立在朱红廊柱下,腰间玉牌随着动作轻晃。
三人相顾无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这个局。
“我送你们出宫吧,家中长辈该等急了……”容浚业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眉头微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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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宫门缓缓被推开,容浚业将颜明彰和容婉吟两人送出宫来,宫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长风、墨云和容家的仆从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他们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小妮儿,回去路上小心些。”容浚业嘱咐道。
容婉吟嘟起嘴巴,抗议道:“大哥,不要老这么叫我,我长大了,不是孩子了,多不好意思啊……”
“行,行,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吧……”容浚业抬手,摆了摆手,笑道。
停在旁边的一辆乌木马车,金丝绣花的帘子被掀开,那是一双柔弱无骨少女的手,玉指纤纤,车内倚坐着一名少女,身穿烟霞紫衣裙,鬓边坠着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说不清的风情万种,可那双眸子却干净地如同碧水一般。
“容将军……”那少女眼里含羞,却只说了一句,心里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容婉吟骤然睁大双眼,下意识脱口而出:“蕊儿?这不是蕊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