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假药案(九)(1 / 1)

无声之证 禹陵后裔 1176 字 13小时前

酒吧后巷的冷风让滕艳兰打了个寒颤,李睿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他的手指冰凉,却让滕艳兰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后的金牙一闪而过。

李睿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滕艳兰一怔,随即会意。

“亲爱的……”他声音突然提高,带着醉意的缠绵,“我们回家吧。”

滕艳兰配合地靠在他肩上,任由李睿半搂半抱地带她走出洗手间。

“看来我们的观众还没看够。”滕艳兰娇笑着靠在李睿怀里,声音却冷得像冰,“那就陪他们演到底。”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融进沪市永不熄灭的霓虹中。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暗处,一张更大的网正在缓缓收紧。

……

阴沉的午后,暴雨将至。

滕艳兰踩着细高跟,跟在阿义身后走进码头17号仓库。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混合着海风的咸腥,令人作呕。

“欢迎来到我的王国。”阿义咧开嘴,金牙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推开里间的铁门,眼前的景象让滕艳兰瞳孔骤缩——

数百平米的仓库内,流水线上的工人正麻利地封装药丸。成堆的“安宫牛黄丸”纸箱垒成高墙,角落里堆放着贴着伏特加标签的劣质酒瓶。

最骇人的是右侧的“实验室”,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将淡黄色粉末压制成片剂,桌面上散落着印有折纸鹤图案的模具。

“怎么样?”阿义得意地拍着一台压片机,“每小时能生产五千粒,纯利润二十万。”

滕艳兰强忍恶心,娇笑着靠近:“义哥好本事!这些货都卖去哪儿啊?”

“医院、药店、夜场……”阿义的手突然掐住她的腰,“还有你这样的‘特殊客户’。”

“那今后还请义哥多多关照才是!”滕艳兰高跟鞋故意一歪,整个人扑进阿义怀里。

“好说,好说!”阿义满脸堆笑,“哈哈哈……”

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金牙间溢出黑血,紧接着整个人像截木头般轰然倒下。

“义哥?!”马仔们惊慌失措地围上来。

滕艳兰蹲下身,指尖轻触阿义颈动脉——已经停止跳动。他的瞳孔扩散,嘴角残留着诡异的泡沫,明显是中毒症状。

整个仓库瞬间大乱。滕艳兰趁机退到角落,按下耳麦:“目标意外死亡,现场有……”

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从码头方向传来。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所有灯光同时熄灭。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滕艳兰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李睿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我们被算计了。”

远处,警笛声穿透雨幕......

沪市刑警队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疼。

滕艳兰坐在审讯室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她的旗袍上还沾着阿义的血,已经干涸成暗褐色。对面的单向玻璃映出她疲惫的脸——妆容早已花掉,假睫毛掉了一半,狼狈得不像那个风情万种的酒吧老板娘。

门“咔哒”一声打开,陆飞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他警服笔挺,眼下却挂着浓重的青黑。

“现场搜出三吨假药,”陆飞将咖啡推过来,声音压得极低,“但所有核心设备都被转移了。”

李睿的镜片反着冷光:“法医报告?”

“初步判断是氰化物中毒。”陆飞烦躁地扯开领带,“问题是……”他掏出平板,上面是阿义尸体的特写,“没有任何注射或强迫服毒的痕迹。”

审讯室陷入沉默。

“我需要进行尸检。”李睿的声音发紧。

陆飞脸色骤变:“你?”

“嗯!”

“可是……”

滕艳兰说道:“陆队,让他试试吧,可以由你们的法医在场,他只做辅助。”

“好吧!”陆飞勉强点了点头。

凌晨三点十五分,沪市公安局法医中心。

冷白色的无影灯下,阿义的尸体静静躺在解剖台上,青灰色的皮肤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李睿戴上橡胶手套,金属器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开始记录。”市局法医邓萍站在一旁,打开了执法记录仪。

手术刀划开胸腔的瞬间,一股苦杏仁味扑面而来。李睿的眉头微蹙——典型的氰化物中毒特征。他小心地取出胃内容物,放入培养皿。

“看这里。”李睿的镊子尖指向胃黏膜上几处微小的白色颗粒,“包衣残留。”

邓萍凑近观察,发丝垂落在李睿肩头:“延时释放技术?”

“嗯。”李睿将样本放入色谱仪,\"这种包衣在胃酸中需要30-40分钟才能完全溶解。”

仪器发出轻微的嗡鸣,数据分析很快显示在屏幕上。陆飞倒吸一口冷气:“阿义是在我们眼皮底下被下毒的!”

李睿的解剖刀继续向下:“更精确地说,是在进入仓库前28分钟。”他的刀尖停在十二指肠,“这里还有未完全吸收的包衣碎片。”

滕艳兰突然想起什么:“28分钟前……我们正在码头东侧的集装箱区!”

“查监控。”陆飞立刻拨通电话,“重点排查阿义接触过的所有人和物。”

监控室的荧光屏将三人的脸映得惨白。

滕艳兰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指间的咖啡早已冷透。她盯着第八遍回放的监控画面,指甲无意识地在纸杯上掐出几道凹痕。屏幕上的阿义像个拙劣的演员,一遍遍重复着走进码头的动作。

“还是没发现。”陆飞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用力搓了把脸,下巴上的胡茬已经冒出了青茬,\"所有接触过阿义的人都排查过了,连他摸过的门把手都化验了。”

邓萍趴在控制台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她的手指机械地敲击着键盘,切换着一个又一个监控角度:“码头工人32名,货车司机8名,保安4名……没有一个人有可疑动作。”

李睿的镜片反射着跳动的画面,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已经两小时。太阳穴处的青筋微微跳动,那是长期盯着强光导致的偏头痛。

“休息十分钟。”他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滕艳兰望着他走向洗手间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个永远挺直腰板的男人,此刻肩膀竟有些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