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的碎碎念，爱丽丝觉得好笑：“比尔斯先生的异常是受神明影响的，他本来就是人，又不是真的在海底生活的八爪鱼。”

“神明……”

卢基诺将亚瑟的血液样本放入自己腰间小包内，嘴上问，

“这世间真的有神？让祂们看到的世界，和我们看到的世界，又有什么样的分别呢？”

爱丽丝耸耸肩，调侃道：“您问我，我又该去问谁？迪鲁西教授，有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除非去找神明本尊。”

卢基诺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果能有这个机会……”

他没有说下去，但语气中的渴望如此明显。

爱丽丝已经习惯这组游戏参与者对未知的疯狂追逐，频频抬头观察着天色。

“快天黑了。”

卢基诺翻出密封保存的压缩饼干，递给爱丽丝一块，

“算了算时间，我们已经很长没有进食了。越是在危险的地方，越是要注意对热量的摄入。”

爱丽丝没推辞，接过压缩饼干，迅速啃了几口。

卢基诺吃得更快，堪称囫囵吞枣，让人担心他会噎住。

爱丽丝注意到他皱起的眉头，有些惊奇：

“迪鲁西教授，您居然会讨厌压缩饼干？抱歉，我以为对您来说，吃什么都是一样的。”

卢基诺叹了口气：“记者小姐，您这话说的我像是一块因缺乏神经系统而没有味觉的海绵。”

“我的舌头还是很灵敏的，所以我当然也有自己偏好的食物。如果条件允许，我很乐意来一块酱汁牛排或者蘑菇芝士汉堡。”

爱丽丝开玩笑道：“太好了，您的食谱还在正常人的范围内，这让我终于觉得您是个大活人，而不是实验室成精了。”

卢基诺被她那句实验室成精逗乐了，忍不住摸了摸脸，思考道：

“嗯，如果我真是一座会行走的实验室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带上所有精妙的仪器，可以随时随地对收集到的特殊样本进行化验。”

心情颇好的卢基诺，难得主动为爱丽丝解忧，挥了挥手，

“记者小姐，您是想去接那位吉尔曼小姐过来，还是希望我能帮您把他们拖过去呢？”

“我知道，您现在非常想和吉尔曼小姐会合，不让她单独待在一个地方吧。”

爱丽丝松了口气，颔首：“是的，她现在应该醒了，我得去接一下她。”

“唐纳德先生不方便移动，而比尔斯先生……”

爱丽丝看着亚瑟脸上之前被卢基诺在地上拖出来的血痕，说，

“我可以请您暂时照看一下这两位，我接完菲欧娜小姐马上过来。”

收到爱丽丝希冀的眼神，卢基诺保证道：

“去吧，请放心，我不会趁机来一个解剖的。收集点血液对我来说足够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研究他体内的结构。”

爱丽丝得到承诺，除去一个心头难题，转身匆匆离去。

卢基诺选择的驻扎地和村口之间，简直是一条笔直的对角线，隔着十万八千里远。

等爱丽丝抵达菜地小屋时，菲欧娜早已倚在门口，轻抚着手上如盘子大的门之钥。

痛痛快快睡了大半天，菲欧娜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上很多，她的脸上多些血色，眼睛也有神采了。

“我就知道您会回来的。”

菲欧娜看见爱丽丝，毫不意外地问，

“爱丽丝小姐，您又去找比尔斯先生了？我在您身上闻到了湖水的潮湿味道。”

“是的，幸好去了。”

爱丽丝苦笑一声，简单说了一下她今天遇到的事。

在得知迈尔斯与亚瑟都没办法自由行动后，菲欧娜回房简单打包好行李，准备跟爱丽丝一起换个地方住。

临出发前，两人轻声交谈起来——

“迪鲁西教授找的地方空间不大，我们可能要在他附近再寻一处空屋。”

“问题不大，观天色，今夜无雨，我们睡在星空的笼罩下也不错。”

提到星空这个词时，菲欧娜眼神恍惚了一下，但她并未多想，语调依旧轻松。

爱丽丝察觉到不对，试探道：“菲欧娜小姐，您记忆里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菲欧娜惊讶看着爱丽丝，想了想，说：

“我们在湖边和比尔斯先生告别。”

“我好像和他聊了一些什么，但我不记得具体的了，只记得湖底有着我想知晓的真相。”

菲欧娜忘了她和亚瑟谈话的细节，所以她的精神才恢复的这么好。

爱丽丝看着她，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菲欧娜却从她的反应中判断出了些东西，抬手抵住爱丽丝的嘴唇，

“我又忘了？对吗？那暂时不要告诉我，强行记住我还不理解的知识，对我的理智来说是一种负担。”

菲欧娜看似轻松，眼底却有着一份失落，

“您能记住就够了，这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她很快就振作起来，拿起行李，跟爱丽丝一起走出小屋。

路上，爱丽丝详细的跟菲欧娜描述了一下亚瑟目前的状况。

菲欧娜听着她的话语，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这种状态，非常像是神降。”

菲欧娜有点激动，恨不得亲自看到。

“神降？”

爱丽丝想了想亚瑟在泥巴地里蠕动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被神明附身了啊。

哪家神明爱在湿泥地里钻来钻去？

“是的，神降。”

菲欧娜却很肯定，

“接受了神降的人，会产生和神明相近的习惯。”

“比尔斯先生显得奇怪，一是因为神明与人本就不同，二是……结合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很有可能是毫无察觉的无知承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