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缇夏没有直接与力高爸沟通,而是先吟诵了一长串不知名的咒语,其喉间发出的声音逐渐趋近于蛇类的嘶嘶声。
一条通体白色的蛇从角落中游出,绕着帕缇夏扭动着身躯。
帕缇夏转而与蛇共舞。
爱丽丝眼前一阵发晕,这让她不得不低下头,只能靠着耳朵去了解发生了什么。
“丹巴拉,丹巴拉,众神的长者,最仁慈的神明……”
“您使天空出现星辰,让大地拥有山谷,蜕下的蛇皮化作长河,游过的路即有生命。”
帕缇夏虔诚吟诵着,得到白蛇的回应后,才接着道,
“您的仆从在您的注视下,怀着惶恐与恭敬之心,诚请十字路口的守门人,一切灵魂的负责者——请力高爸老爹降临,请祂打开祂所看守的门……”
帕缇夏献上了满满一盘的糖果和黑朗姆酒。
下一秒,糖果少了一颗,朗姆酒也没了一口。
套索仍然被摆放在地上,爱丽丝口袋中的祖母绿碎块掉出,滚在地上的动静格外明显。
帕缇夏眉心一跳,不慌不忙道:
“请力高爸老爹原谅一切的过失,您的慈名无人不晓。”
祖母绿的碎块仍然滚动着,而且恰好沾到了地上的朗姆酒。
这意味着祖母绿也成为了沟通逝者的媒介。
帕缇夏意识到出问题了,而且力高爸并没有阻止,反倒是笑纳了所有祭品。
那一盘糖,和那一整瓶酒,不知不觉,全都不见。
随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帕缇夏的冷汗流了下来。
敲门声是亡魂归来的象征,可是她现在不清楚,门外归来的究竟是谁?
“凯文!”
一道活泼的女声在呼唤着,
“这里就是你家吗?冬天可以住在这么坚固的房子里,真好。”
不等帕缇夏考虑好要不要提前终止仪式,本来浑浑噩噩的凯文猛然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盯着门外。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开门,反而有些怕旧事重演。
“安吉丽娜,安吉丽娜,是你吗?听我的,不要来我家里,你快回去,回到你父亲的身边!”
凯文激动起来,似乎眼前的这幕对他来说并不是喜悦的重逢,而是早已回忆过无数次的后悔。
“可是凯文,外面的风雪好大,我很冷。这种天气,就算是最聪明的老鹰都会丢失方向。”
门外的安吉丽娜有些委屈,
凯文无法拒绝,作为套索的持有者,仪式的另一端,他也在被影响。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帕缇夏的小屋在扩大。
爱丽丝看到地板转化成了近二十年前的老旧款式,桌上的蜡烛在墙上投下的影子扭曲成一座的壁炉。
帕缇夏从房间中心退了下来,左右手各拉住爱丽丝与艾格,低声警告道:
“除了阿尤索的,还有其他的亡魂也来了。”
“注意,因为没有明确的指向性,我们从旁观者成为了参与者。虽然他们看不到我们,但我们确实已经加入了仪式”
在帕缇夏急切的解释下,爱丽丝与艾格明白了目前的情况。
他们仍然在帕提夏的小屋内,一动不动。
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异状,皆是因为他们进入了凯文的通灵仪式。
凯文只会遇到他想见的安吉丽娜,被卷进来的爱丽丝等人,则是被无视了,直到他们撞见其他魂灵。
“抱歉,那块祖母绿是我带来的,给您添麻烦了。”
爱丽丝苦笑着道歉。
帕缇夏颓废低下头,说:
“跟你无关,我们被波及,是因为力高爸的态度。我想我从来没有获得祂的……”
帕缇夏的眸光黯淡了点。
她不理解力高爸放任这一情况的出现,只能将其解释为力高爸对她的厌恶,让任何一丁点错误都被无限放大了。
她甩甩头,沉下心神,对爱丽丝与艾格强调,
“力高爸老爹不允许生死之间的秩序被打破,归来的灵魂不会对活人出手。”
“你们要是被陌生的鬼魂找上了,千万不去刺激他们,多加安抚。等仪式结束后,他们自然会乖乖回到门的另一边,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如果你们主动去挑衅鬼魂,那等于在公然违反力高爸老爹的规矩。鬼魂如果对你们有邪恶的心思,力高爸老爹就不会管了。”
帕缇夏握紧了手中的猿猴咒像,补充,
“当然,这是正常的情况。而我们现在面对的情况不太正常。如果那些鬼魂要对你们不利,来找我,让我来对付。”
爱丽丝没推辞,第一时间点头应下。
因为她不会对付鬼怪,但帕缇夏会。
术业有专攻,专业的活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干比较好。
就在意外被卷入仪式的三人商量好后,凯文已经快步上前打开了门。
风雪顺着开启的门扉暴力刮入,吹的门口的女孩鼻头通红,一进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好冷啊,但这里跟凯文你说的一样,真的有不会熄灭的篝火。”
穿着印第安冬季传统服饰的女孩小心翼翼蹲坐在了壁炉边,稚嫩的脸上满是惊喜和开心。
凯文看着她,动作迟缓的关上门后就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他们已经是两个时代的人了。
已经有了胡子,满面沧桑的凯文像是女孩的叔叔。
但印第安女孩好像看不到时光的流逝,烤了一会火后,她奇怪回头:“凯文,你怎么还站在那里?”
凯文如梦初醒,声音很轻:“安吉丽娜,你怎么会来?”
“不是你邀请了我来你家的吗?”
安吉丽娜笑嘻嘻道,
“你忘了?”
“今年的风雪好大,我们部族里的牛羊跑得无影无踪。我是出来找羊的,但是在风雪中失去了方向。”
“幸好还有你,凯文!你热情叫我来你家玩,说这里又暖和又安逸,我可以待到风雪彻底平息后再去找羊。”
随着安吉丽娜的讲述,凯文这才发现,四周的装修已经变成了典型的乡间小屋,其中的家具陈设异常眼熟。
这里是他的家,他离开后再也没有回去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