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心里“咯噔”一下，这他娘的叫什么问题！
老头儿德高望重，救他是敬老；小娃儿前途无量，救他是希望。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选？
林雪的脸也白了几分，她嘴唇抿得紧紧的，瞅着那两个人影，心里头天人交战。
“这……这不是存心刁难人吗？”张俊忍不住骂了一句。
林雪猛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晓得，这肯定是守一真人留下的考校，不是闹着玩的。
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神农医经》的教诲，师父平日里的一言一行，都浮了上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两个人影好像更淡了。
“雪儿，这……”张俊有点急了。
林雪突然抬起头，瞅着张俊：“张俊，要是你，你怎么选？”
张俊一愣，抓了抓后脑勺：“我……我不知道啊。非要选一个……我，我可能选孩子吧，他还小……”
他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可那老人家……”
林雪眸子一亮，轻轻摇了摇头：“不，生命没有贵贱，也没有老幼。老人家有一辈子的智慧和贡献，小孩子有无限的未来和可能。要是只因为药不够就轻易放弃一个，那还算什么救死扶伤？”
她转向那屏障，声音清亮而坚定：“前辈，晚辈以为，这道题，不是要我们做残忍的选择。”
她顿了顿，继续道：“真正的医者，面对药石匮乏，不该是放弃，而是想尽一切办法，看能不能两全。我会试着把有限的药，根据两位病患的实际情况，做最合理的分配。或许不能让他们一下子都好利索，但起码先稳住两人的命，再想别的辙。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也绝不轻易放弃任何一个生命。要是实在没办法两全，那也只能说明我学艺不精，而不是生命本身可以被轻易衡量和舍弃的。”
张俊听着林雪的话，眼睛都亮了。
他使劲点头：“对！雪儿说得对！咱们可以想办法，比如，先用少量药力吊住两人的命，然后咱们再去找别的药材，或者想别的法子！”
林雪话音刚落，那屏障上的人影，还有那冰冷的问题，都像雪见了太阳似的，慢慢散了。
紧跟着，一道柔和的白光从石台那边弥漫开来，把整个洞窟都照亮了。
先前那股挡着林雪不让过去的无形劲气，也悄没声地消失了。
“考验……过了？”张俊还有点不敢信。
林雪长长吐了口气，额角渗出些细汗。
这三问瞧着简单，可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直指本心。
“应该是。”林雪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也透着欣慰。
她不再耽搁，迈步朝着药圃中间的石台走去。
这回，再没东西拦着了。
张俊跟在她后头，两人一块儿来到石台前。
石台上，那卷颜色发黄的兽皮卷和几块玉简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古老又神秘。
林雪伸出手，指尖有些微颤，轻轻拿起了那卷兽皮卷。
兽皮入手温润，有股奇异的药香。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一角，只见上头用古老的字和精细的图，画着各种奇花异草，旁边还有详细的药性、生长环境和炮制法子的记载。
“果然是《百草经》残篇！”林雪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这跟她手头那几页残篇的样式、笔迹，一模一样！
这上头记的许多灵药，都是她听都没听过，见都没见过的宝贝。
她又拿起旁边那几块玉简，神识探入其中一块。
刹那间，一股庞大的信息冲进她脑海。
这是守一真人的修炼心得，大多是关于医道和药理的精深见解，还有一小部分，是关于万药谷的记载。
原来，这万药谷，在很久很久以前，不是现在这副毒瘴弥漫的鬼样子，而是守一真人所在的医门，专门用来种各种珍稀灵药的福地。
后来，一股邪恶势力，也就是“影”组织的前身，看上了这地方，跟医门打了一场大仗。
医门虽然拼死抵抗，最后还是人少力薄，守一真人受了重伤，带着一部分传承和弟子突围，万药谷就落到了敌人手里。
那些邪魔外道，为了把这儿改成适合他们练邪功、养毒物的地方，不知用了什么阴损的法子，引动地脉，布下恶阵，更是在谷里头最重要的位置，放了个叫“地脉之心稳定器”的邪门法器，彻底改了这儿的风水，才弄成现在这毒瘴遍地的万药谷。
守一真人晚年一直对这事儿放不下，曾经偷偷溜回万药谷，想把那“地脉之心稳定器”给毁了，让万药谷恢复原样。可惜当时他伤还没好利索，本事也大不如前，没能成功，反而差点把命搭进去。
他在玉简里留了线索，希望后世有缘的医门弟子，能有朝一日拨乱反正，让万药谷重现生机。
林雪把玉简里的信息都看完了，心里头五味杂陈。
没想到这万药谷背后，还藏着这么一段往事。
就在她琢磨守一真人遗愿的时候，脑子里《百草经》残篇的学问和守一真人的医道心得，像小溪汇入大河似的，让她对医道的理解，对药理的认知，都上了一个台阶，隐隐约约有种要突破的感觉。
张俊虽然看不懂兽皮卷上的字，也没法像林雪那样直接看玉简里的东西，但站在林雪旁边，感受着她身上气息的变化，还有这洞里浓郁的药香和守一真人留下的道韵，他体内的鸿蒙造化诀也自己个儿转了起来，对天地间的药草精华，似乎有了更深一层的感应和亲近。
之前跟那老家伙打架留下的一点暗伤，在这股气息的滋养下，也悄悄地好了。
林雪放下手里的玉简，神色凝重地对张俊说：“张俊，这玉简里，记着万药谷的秘密，还有一个重要的嘱托。”
她把守一真人的遗愿简单说了说。
张俊听完，眉头一挑：“地脉之心稳定器？这么说，只要毁了那玩意儿，这万药谷就能变回原来的好地方？”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玉简里也说了，那稳定器邪门得很，肯定有重兵把守。”林雪说着，从一块玉简底下，抽出一张用特殊兽皮画的简易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