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缠绵(1 / 1)

永川的官道在雨中泥泞不堪,马匹已累得口吐白沫。

景深甩开黏在额前的湿发,指节因攥紧而发白。

体内的毒随经脉逆行,喉间腥甜翻涌,却被他生生咽下。

——快到了。

他闭上了眼,清清憔悴的脸又浮现在黑暗中。

她日渐衰败的根源,全在根骨受损上。

寻常人自然可愈的轻伤,落在她身上就成了催命符。

冰蚕毒毁的身子,为他流尽的血,当胸一箭的重创……

纵使依靠混元功和禅心一指打通经脉,也无力回天。

暴雨冲刷着马车顶棚,景深在颠簸中按住了胸口。

什么仇恨,什么两清……

原来不过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灯枯。

指尖触到怀中硬物,九宫星盘的纹路让他想起清清交还的百草集。

天山雪莲,解百毒,利根骨。

景深心头传来刺痛,比体内情毒更甚。

清清怎会不知天山雪莲能为她续命?

可她宁愿独自承受,也没有向他透露分毫。

马鞭撕裂雨幕,惊起马儿阵阵嘶鸣。

疾驰的车轮碾过碎石,溅起的泥水模糊了远山的轮廓。

药王谷近在眼前。

景深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掠过重重院落,衣袂带起的劲风扬起一地落叶。

他快步来到一处房间,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清清!”

回应他的只有山风和雨声。

木门被一掌震开,床榻上棉被叠得方正,茶壶早已没了温度。

缠绕在梁柱间的甜香混着药气,恍惚间竟似回到了从前。

谷中每一处都留着被人精心打扫过的痕迹,却唯独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景深来到了叶红绡墓前,青石碑下躺着一束新摘的野花。

雨水将花朵打得七零八落,残破的花瓣散落在潮湿的泥土上。

自清清嫁给封无痕后,他就撤走了扫墓的人手,避免给她带来困扰。

这束花除了清清,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会放在这里。

可她又去了哪里?

就在景深心神俱震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质问。

“你是何人?”

景深猛然回首,只见一个年轻人提着水桶站在十步之外。

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滴落,在他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

“你又是何人?”

景深神色微凛,声音如同淬冰。

“清清在哪儿?”

那人被他气势所慑,水桶哐当落地。

“在、在下赵三,是连大人安排我暗中照看药王谷。”

年轻人顿了顿,不安地补充道。

“先前是有命令说不必再来了,可孟姑娘救过我娘的命,我做这些不过是力所能及的报答。”

原来如此。

他就是当初那个冒着被重罚的风险,放清清去堤坝祭拜孟铁心的游龙帮弟子。

雨水打在墓碑上的声音愈发清晰。

景深望着眼前局促的人,又看向那束残败的花。

清清救过那么多人,却唯独救不了自己。

那弟子见景深神色悲痛,对清清态度亲密,虽不知他身份,却能感受到他的情意。

他犹豫一瞬,还是开口道。

“约莫一个时辰前,我瞧见孟姑娘出谷了。”

景深眼中骤然亮起光芒,急声追问。

“可知她去了何处?”

弟子摇头,可很快想起什么。

“不过,上次她出谷后,是去祭拜孟谷主,这次说不定也是去了碧波湖。”

景深闻言立即转身,衣袂带起一阵疾风。

走出几步又停住,回身对那弟子郑重道。

“多谢你为清清做的一切。”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雨幕下。

堤坝上寒风呼啸,冰冷的雨丝如针般刺骨。

景深浑然不觉,移形换影催动到极致,每一步都踏出数丈之远。

“清清!”

呼喊声被风撕碎,消散在茫茫雨中。

这里如此宽阔,一时竟寻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景深胸口如火烧般灼痛,真气因情绪激动而愈发紊乱。

就在此时,一抹红色映入眼帘。

他身形一顿,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那道纤细的身影静静伏在堤岸边缘,红衣被雨水浸透,在灰暗的天地间格外鲜艳。

“清清......”

景深几乎跌跪在她身旁,颤抖着将人搂入怀中。

清清脸色惨白,与身上红衣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她身体冰凉得可怕,只有几乎察觉不到的微弱气息,证明她还活着。

“我总是来晚,每次都让你一个人承受......”

景深抵在她额头上,语声不自觉哽咽。

清清的手随他动作垂下,一个香囊从掌心滑落。

景深认出那是孟铁心的遗物,清清从不离身的珍宝。

他小心拾起,却在看清袋口的瞬间僵住。

墨迹已经被雨水浸透化开,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可他还是一眼认出。

是他亲手折的纸青蛙,

这一刻,景深如遭雷击。

她从未放下过他,即便是生命尽头。

“就算你怨我趁人之危,恨我不顾你的心意......我也一定要救活你。”

他紧紧抱住清清瘦弱的身躯,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渡给她。

快步将人抱上马车,指尖轻颤着拂过她脸颊上的水珠。

景深没有半分犹豫,取出怀中九宫星盘,将雪莲含入口中咀嚼。

苦涩在舌尖蔓延,化作一股热流涌入丹田。

他俯下身,轻柔捧起清清的脸,吻上那对失去血色的唇瓣。

天色彻底沉了下来。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短暂照亮了马车内交叠的身影。

汗水顺着景深下颌滴落在清清锁骨,积成一小汪颤动的光。

“原谅我......”

低哑的嗓音被轰隆的雷声吞噬,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莹润的肌肤在昏暗里泛着瓷白的光,胸口狰狞的疤痕若隐若现,刺痛了景深的眼睛。

他俯下身,唇舌代替手指,一寸寸抚过那些印记,将真气点点渡去。

掌心腰肢柔软得不可思议,如同一株雨中摇曳的细柳。

顺着曼妙的曲线,他手指缓缓游向更隐秘的禁地。

指尖探入最后一道屏障,清清在昏迷中轻颤,唇畔溢出一声似痛似愉的呜咽。

微弱的娇吟如同星火坠入枯原,瞬间点燃了景深压抑已久的渴望。

所有的阻隔都被除去,两具身躯终于毫无间隙地贴合在一起。

“清清,清清......”

他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十指紧扣间,两人发丝早已被汗水浸透,在软垫上蜿蜒出旖旎痕迹。

车外暴雨倾盆,马车在泥泞中缓缓摇晃。

木质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与车内急促的喘息此起彼伏,撞碎了满地积水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