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该恨的不是她(1 / 1)

眼见荷包一角那抹淡淡血渍,江景深不由面色一凛。

这是当初他毒发吐血时,清清慌乱擦拭所留。

怎会落到这道士手中?

“这是仙子姑娘给我的。”

无尘不会看人脸色,挠头而笑。

“我在梁溪遇到她,她说以后要是再有人打我,就用这个。

果然每次一用,那些人就会马上睡觉,不打人了。”

他言语纯真,颇有几分憨态可掬之感。

清清去了梁溪?

江景深心中虽感诧异,但深知清清一向有主张,加之能大方赠药,想来并无安全之忧。

他心中稍定,转而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陆月华。

陆月华性情古怪,虽已与她谈妥条件,但此行只怕仍会再生事端。

想到此处,江景深眉头微动,当即有了计较。

“施……施主,姑姑她并未打我,你为何要对她使用此物?”

无尘见陆月华突然倒地,惊得结结巴巴。

“若想彼此都少遭些罪,她还是一路睡到宣和为好。”

尽管这小道士一直帮陆月华说话,但江景深看出无尘心性纯良,涉世未深,对他并无恶意。

“去章华的路与宣和背道而驰,陆月华一直在骗你,你大可离去。”

“啊?”

无尘闻言,立时呆在了原地,片刻后却摇了摇头。

“姑姑伤得比先前还重,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他依旧那副愣头愣脑的模样,眼中却清澈如山间清泉,不染尘埃。

江景深脑海中蓦然闪过清清认真的脸庞。

他微微一顿,未再多言,转而示意虞紫苏对陆月华搜身。

陆月华方曾言,盗取优钵罗花是为了闯太初幻境,东西很可能就在她身上。

果然,虞紫苏在她身上寻得一个比装解药的木盒更为复杂的盒子。

那盒子奇特异常,四四方方,仿佛由无数小块四方体拼凑而成。

“我看过姑姑好像装了一朵干花在里面。”

无尘见众人目光聚焦,毫无防备地说道。

他自幼在道观长大,只知习武和听师父的话,对人世懵然不知。

无尘的话,如石子投入静谧湖面,激起层层波澜。

干花?想必就是优钵罗花。

众人目光瞬间炽热,紧紧盯着那神秘盒子。

“九宫星盘?”

连靖一眼认出,惊呼出声。

“传言千机真人深得鲁班真传,机关之术举世无双,九宫星盘便是其杰作之一。”

连靖久涉军中,对军事机关研究颇深。

而这千机真人,便是各家军研不可绕开的人物。

他接过盒子,仔细端详后,愈发肯定。

“九宫星盘构造极其复杂,夹层暗藏白磷。

若强行以外力破开,便会触发自毁,将盒中之物燃烧殆尽。”

原本众人升起的庆幸,在听了连靖的话后彻底消散。

“你们若想打开盒子,问姑姑便是。”

无尘不明所以,憨笑道。

说着,他便要去推陆月华。

江景深抬手制止,将盒子收入怀中。

“事不宜迟,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前往太初幻境。”

他深知不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陆月华,但眼下亦无解开九宫星盘之法,只得做两手准备。

虞紫苏望着江景深,眼神十分复杂。

在她心中,江景深一向冷淡而正气,可今日之举却让她心生疑惑。

“景深哥哥,你怎会如此逼她给解药?”

慕容婉心直口快,加之有心和江景深缓和关系,问道。

“还灌迷药搜身......这不是孟清清那家伙常用的手段吗?”

她话音未落,庙中气氛倏忽凝滞。

虞紫苏陡然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又是她,又是她。

清清于虞紫苏而言,本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可偏偏阴差阳错,在一次次冲击下,竟渐渐成为她心中的一道坎。

她已在医术上败于清清,难道在感情上,也要一再因她而受挫吗?

不,她明明说过,她对江景深并无情意。

虞紫苏心头尚自惊涛骇浪,江景深清冷的声音已悠然响起。

“世间行事,各有其道。”

他眉心微不可察一动,随即轻描淡写道。

“我从来都不是完人。”

慕容婉闻言,心神恍惚。

在兴邑时,他曾问过自己,是否当真了解他。

彼时她十分笃定,如今,却不敢肯定。

唐锦不知清清是谁,所有心思都在父亲身上。

“唐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朱震岳见她神色有异,温言相询道。

唐锦紧咬朱唇,缓缓摇头。

“无碍,只是念及家父,心中难以平静。”

她望向陆月华,恨意如潮,几欲喷薄而出。

“是她害我家破人亡,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可是......”

言及此处,她目光流转,望向江景深,一抹迟疑闪过眸间。

苍穹派在她苦苦支撑下,虽不至烟消云散,却也日渐式微,沦为武林二流。

如今机缘巧合下结识江景深,又得知了他的身份背景,唐锦心中不免复杂。

一方面,她对江景深确有好感,不愿破坏他得到优钵罗花的计划。

另一方面,又暗怀希冀,或许能借他之力,为苍穹派争得一席之地。

众人闻此,皆对唐锦心生怜悯,唯独江景深神色一顿。

“你最该恨的不是她,而是你爹。”

此言一出,唐锦蓦然站起。

“我不容许任何人污蔑我爹!”

见二人竟起冲突,众人不免一惊。

慕容婉刚要出言维护,却见江景深目光深远,似有千言万语。

“陆月华当年不过豆蔻年华,心智未全,你爹却是成年男子。”

唐锦脸色煞白,双唇微微颤抖。

“身为师长,非但不加引导,反而享受少女爱慕,周旋于二女之间。事发之后,更将一切罪责推诿于人。

家破人亡,难道不是他一手酿成的吗?”

江景深声音渐冷,眸中痛楚难掩。

连朱二人看着他长大,瞬间明了他所指何人,齐声惊呼。

“公子,不可!”

两人深知世子与王爷之间心有芥蒂,却不曾想隔阂竟已到如此地步。

江景深沉默不语,气氛降至冰点。

他闭目凝神,不再去看众人反应。

与清清分别二十一天,此刻思念如潮水般汹涌而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