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是个沉稳的,何陵景也少言,但有了何清晨的插科打诨,倒也热闹。
一顿午膳,何清晨吃得肚子溜圆。
“柴厨子做的菜好吃是好吃,就是味道太淡了些,倒是裴哥哥家里做的菜甚合我胃口。”
“那以后就去他府里用饭。”
何陵景端过茶浅啜一口,声音低沉冷清。
何清晨朝他扮个鬼脸。
“兄长这是嫌弃我打扰到你和二姐单独相处了吧?我同你讲,二姐可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哼!”
许知意轻笑,掏出帕子,替她将嘴上沾着的油渍擦干净,又替她倒了杯茶。
“这茶可解油腻,亦可消食,赶紧喝几口,过两天就是宫宴了,到时可不许这般口无遮拦。”
何清晨乖乖端起茶,小口小口喝着。
“嗯嗯,我晓得的,二姐放心,到了那天我就乖乖跟着你,保管一句话也不多说。”
抬眸,就见到自家兄长和许知意脸上满满写着你看我信不信你的表情!
何清晨,“......咳咳,那好吧,我尽量管住自个的嘴。”
何陵景这才又淡声道。
“宫宴那日虽说男女不分席,可入宫门时暂时要先分开,你是要跟紧知意,敏嘉郡主新丧,安王必会带着裴北北一同入宫。”
何清晨不明所已,眨巴了几下眼睛。
“他去他的,与我们何干?裴北北还敢在宫里翻天不成?”
许知意却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阿景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与他们发生冲突,会尽量避开。”
裴北北那个没脑子的倒是不可怕,怕的是她被安王当枪使,冲动下不知会做出些什么。
“嗯,避开总是没错。”
何清晨却不乐意了,嘟起嘴。
“二姐如今可是陛下亲封的长安郡主,区区侧妃,怕她做甚,应该是她避着我们才是!”
许知意冲何陵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训斥何清晨。
何清晨过完年才及笄,又被何丞相和孙夫人娇养着,性子直爽,不拘一格。
这样的纯真难能可贵,许知意只想她无拘无束的日子能再长久一些。
等嫁了人,自然会沉稳起来。
许知意笑着解释。
“也不是怕,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顺利参加完宫宴,咱们好尽快回府吃团圆饭。”
何清晨抚掌,“好啊好啊,到时咱们再一起放炮,点花灯,还可以一起守岁!”
“好,都依清晨。”
这边一团和气,安王府却是一片冷寂。
大白天的,祁西洲面前的桌子上就已经摆放了好几个空了的酒坛子。
他目光寒凉,神情冷漠,拿起另一只酒坛,仰头就喝。
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过往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不断地在脑中闪过。
之前许知意还是王妃的时候,是不许他这般饮酒的,若被当场抓包,不免得多喝上一碗苦药汁子。
每回她都说要给自己个教训,可落针的动作却是温柔至极,生怕把自己给扎疼了。
他生病的时候,她会夜夜守在床榻前,嘘寒问暖,关切备至。
可惜,他把她弄丢了。
心似乎被寒冰冻住,麻木的只余一片冰凉。
敏嘉郡主死了,倒省得他亲自动手了,裴北北也久未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倒是省心了。
暗卫踌躇着,咬了咬牙,蹲在他面前。
“主子,裴侧妃......她......她.......”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祁西洲不悦,捧起酒坛又灌下一大口。
“裴侧妃与陈三有染......还......还密谋着要逃跑.......属下听那意思,他们似乎已经.......好上许久了。”
磕磕巴巴地说完,暗卫后背的衣裳已经被汗浸透。
主子被侧妃戴了顶绿帽子,可不是啥值得炫耀的事,他不会被灭口吧?
天可怜见的,他今年才十七岁,尚未娶妻生子,真的一点也不想死啊!
你说裴侧妃与陈三偷*情,也不是啥值得骄傲的事,偷偷摸摸的不行?
结果两人非旦不避讳,反倒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过起小日子来了!
啧,陈三也不知是眼瞎了,还是没见过其他女人,裴侧妃也就比府里的煤炭白上那么一丢丢。
确实比从前瘦了,但相比起京城其他的女人来说,简直就是虎背熊腰。
若不是穿着裙子,背影真与壮汉没甚区别。
怎么下得去嘴啊!
胡思乱想的,也没听到祁西洲的回应,他不禁悄悄抬头,打量主子的神色。
祁西洲一拳重重砸在酒坛上,辛辣的酒气在屋中弥漫开,他的血和着酒水滴答滴答顺着桌子流下。
暗卫摒住呼吸,生怕下一秒,主子砸碎的就是他的脑袋。
沉灰站在墙角不起眼的位置,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陈三与裴北北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些,但看着主子越发暴躁,也不敢多提半句。
谁知这白二还真是当之无愧的二货,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
祁西洲站起身,双眼猩红。
“既然她一心求死,本王今天就成全她!”
沉灰忙上前两步,扑通跪下,拦住了他的去路。
“主子您三思啊!陛下如今对您已是很不满了,若此时裴侧妃再死了,真的没办法交代啊!”
祁西洲一脚蹦在他的肩膀上。
“滚开,这是本王的家事,与父皇何干?她不贞不洁,本王还杀不得了?”
沉灰咬紧牙关,死死抱着祁西洲的腿。
“主子您醉了,裴侧妃纵然不对,可现在也不是杀她的最好时机!求您冷静些!”
祁西洲只觉得心中悲凉。
“呵呵,本王还真是遭到报应了!一个两个地都背叛本王,本王到底何错之有!”
声音嘶哑,带着滔天的怒意和悲怆。
他娶了许知意,曾立过誓的,但他没遵守,所以老天才惩罚他吗?
他还真是活该啊!
“王爷,您是不是又喝醉了?知知给您炖了汤,您尝一尝可好?”
付知知的声音自屋外传来,轻轻柔柔的。
“进来!”
又对着沉灰和那暗卫沉声道。
“你们都给本王滚出去!”
沉灰在心中悄悄叹了口气,扯了把傻呼呼跪着的暗卫。
“白二,没听见主子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