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姐强撑着刚迈过门槛,就两眼一翻,晕倒在丫鬟怀里。
何景兰挥挥手,示意紫烟去处理,赶紧把捣乱的人清走。
接下来的宴会才是重头戏。
风波既已平息,砸坏的屏风被抬了下去。
何景兰、何景辉招呼大家继续饮宴。
这会儿赵御史府上还不知道,赵小姐以一己之力将赵家拖到了怎样的境地。
众宾客在嘲笑、鄙夷之后,各自心里都有了全新的考量。
甚至有人暗自揣测,何景辉之所以连升数级,一跃成为最年轻的尚书。
除了个人能力受陛下看重,或许正因为他挖到了顾老板这快宝。
皇帝正愁如何复兴民生,充盈国库。
有顾老板这样的人存在,配合焕然一新的户部,不就是帝王最想要的么。
难怪何家会请一个西北来的民女住在府上,并奉若上宾。
“难怪我会跟你做好姐妹,因为陛下看重你的价值,我哥又能利用你坐稳户部尚书的位置。”何景兰笑着朝顾喜喜眨眼,“这会儿肯定许多人心里都这么想。”
顾喜喜失笑,“他们如何知晓,你在西北是个什么样子?”
“这么想也不稀奇。”
席间已经开始上主菜了。
这才有人顾得上喝那碗开胃茶。
除了男宾那边个别不喜酸的,浅尝两口就放下了。
女宾这边倒是颇见好评。
有人含笑问起,“不知这开胃茶中,酸甜异香从何而来?”
何景兰等的就是这一问,说,“此为枸橼红茶,枸橼果滋味极酸,又因其香味特殊,仿佛十几种香料混合,层次丰富。”
“正好用它佐以红茶,做成开胃的饮子。”
贵女们纷纷称赞。
“这酸酸甜甜,的确清爽开胃。”
“喝下去还能齿颊留香呢!”
“不愧是何小姐的宴席,就连饮子也别出心裁。”
喝了开胃茶,大家对搭配主菜上桌的饮子越发期待。
只见最后端上来的是巴掌大的象牙白瓷碗。
纯白色的瓷碗,细润剔透,将桃红色的汤水衬的分外娇艳。
汤水上浮着暗红色花瓣。
用汤匙轻轻搅动,翻起白色的细碎米粒,还有一颗沉底的梅干。
何景兰笑说,“此为洛神花梅子饮,加了少许新鲜酒酿提味。”
“姑娘们或许不胜酒力,再续杯时不加酒酿,也一样的好喝。”
众女顾不得桌上那些珍馐美味,先喝饮子。
入口果然又是种令人意外的美味。
微酸清甜,花香果香合着淡淡的米酒香气。
无论直接饮用,还是搭配桌上的肉食,都是绝佳。
宴席间专门有婢女为客人们续杯。
于是,贵女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许多人都没忍住多喝了两碗。
饭后除了常见的那些甜咸点心之外。
搭配碧绿色的饮子,盛放在浅杏色海棠形高足瓷碗中。
不同的是,这次搭配一只银质小勺。
碧绿的汤水中间,堆放四只雪白圆胖的糯米团子。
上面随意散落金黄的干桂花。
三种色彩搭配,单看着就赏心悦目。
何景辉笑问,“这回又是什么名堂?”
何景兰起身,“回兄长,此为抹茶红豆小圆子。”
何景辉拿勺子翻了翻,发现红豆都埋在下面。
遂笑道,“还以为你们会取个诗情画意的名字,怎么都是以材料为名?”
何景兰勾唇,“这样一目了然嘛。”
糖水铺子挂出去的水牌,客人看了,就能根据自己的口味选择。
最后这道饮子几乎收获了所有人的好评。
蒸青绿茶研磨成粉,点制成茶汤。
茶汤清苦,红豆香甜,糯米团子柔软而有嚼劲。
这是不喜甜食也会爱上的一道饮子。
宴罢移步花园,按惯例,男女虽然分隔赏花,内容却差不多。
无非是围绕赏花主题,写诗作画、茶道、雅乐等。
可今日女宾这边话题却早已偏离。
“干制的洛神花,我们府上好像有的,回头我也让她们试试!”
“我爱吃酸,倒是爱极了那道开胃茶,天热了冰着喝,一定好。”
何景兰、顾喜喜听了也只是笑笑。
她们敢用食材起名,就不怕人模仿。
就算有人回家学着做,自己喝无所谓,但要弄出一模一样的滋味太难了。
于是有人向何景兰打听起饮子的做法。
“不知你们家打哪儿寻来如此巧手的厨娘?”
其他人兴致勃勃地附和,“是啊,这些新鲜花样过去听都没听过。”
“真还是头一次见专会制饮子的厨娘,应该还有别的吧?”
何景兰抿唇而笑,“任你们大家见多识广,都说新鲜了。”
“我府上的厨娘倒是能做,却不是她们想出来的。”
众人见她笑着看向顾喜喜,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
“是顾老板想的方子?”
“喜喜姑娘,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众女围着顾喜喜,活泼且热情,全然没了初见时的疏离或不屑。
何景兰熟知这些人的习气,也不跟她们客气。
当即宣传起自己即将开张的糖水铺子。
让大家想喝什么尽管去光顾,省的自己家做着麻烦。
顺便还小小透露了一下,新店由摄政王亲自命名,且亲笔题的匾额。
众女惊喜交加。
摄政王作为京城众多女子之间的“头筹”。
何景兰先让大家亲尝饮子的美味,再亮出摄政王大名。
开张之前就已经赢下一大半了。
之后又不知会有多少千金为此暗中较劲儿。
大有“谁没去过这家店消费,谁就落后京城潮流”之比拼。
顾喜喜、何景兰好不容易从赏花亭脱身出来,遇上了迎面过来的窦容姗。
双方见面,都是一怔。
何景兰想到上自己请人家来的,决定还是客气一下。
“窦小姐怎么不跟大家一起?”
窦容姗轻哼一声,“有些人前后两副面孔,我看着心烦。”
“你们俩要是真享受那份花团锦簇,也不会跑出来吧。”
何景兰明白她是讽刺某几个贵女,前面跟赵小姐一起,对顾喜喜不屑一顾。
现在还能厚着脸皮跟大家一起,将顾喜喜视为香饽饽。
何景兰笑了,打量窦容姗,说,“本想把你叫来再敲打几句。”
“结果,你竟然没捣乱,还真让我有些意外。”
窦容姗朝何景兰翻了个白眼。
只是在视线划过顾喜喜时,不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我又不是非得跟顾……顾老板过不去。”
顾喜喜心中一叹,有心劝窦容姗别那么害怕,忽听假山那边有人呐喊。
“状元郎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