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关心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作为你的女儿,我不能够不懂事到连你关怀我的姐姐的事情生恼。”
“所以妈妈,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她这个女儿,一直都牵挂着她?”
望着裴书雪面容上的真诚,孟如锦凝望了他几秒,良久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神色,并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而道:“书雪,你确实是长大了,懂事了。”
话音落下后,她又陷入到了一阵沉默,几秒过后,他方才将头抬了起来,眼中露出了一抹夹杂着心酸的惆怅,并生生的叹了一口气,“她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如果说我心里对她没有一点关怀和惦念,那绝对是在说谎。”
“只是啊。”说罢,她的声音又低沉了下去,“我在他几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他母亲,该给孩子的关心与爱我一样都没有给她,现在说惦念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你也看到了她和慕夫人之间是那样的亲昵,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他们的家庭,她也有了呵护她,照顾她的母亲。”
“我也只能够远远的看上她一眼,那些心结终归是不可能解开了,她注定不可能做我的女儿了,这一切都是命。”
说罢,她又更紧地握住了裴书雪的手,眼眸之中轻触了一缕淡淡的心酸,将头低了下去,“经历了几番辗转,我也差点失去了你这个女儿,现在你平安无恙地回到了我的身旁,我的余生能够有你守在身旁就够了,我也不敢再有其他的奢求了。”
“不,妈妈。”裴书雪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对孟如锦劝道:“如果就这样放弃了,你甘心吗?你就真的甘心她把你这个生身母亲当做一个外人,而和另一个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亲昵吗?”
“既然你心里惦念着她,你为什么不同她说?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如果你不说,只怕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一旦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就算我说了也没有用的。”孟如锦轻叹了一口气,眼中的惆怅之色更深了几分,并转过身向后走了几步,站在那走廊的窗前,望着那如墨般漆漆的夜幕,声音之中更添一抹沉重,“我当初舍弃她,对她所造成的伤害,是她不可能忘却的。”
“她肯收留我们在慕公馆,并不是因为与我之间还有情,而是为了联合我们共同的力量来打倒裴书臣这个敌人。”
“那天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们就该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再也没有任何资格赖在这里不走了,她也不会再留我们在这里。”
“她对我们做到如此,已经算作是仁至义尽了,倘若我再厚着脸皮,那只会给她再添烦扰,对我而言也没有任何利处,不如就这样算了吧,我也不会再存有不该存的念想了。”
“妈妈,你错了。”裴书雪摇了摇头,并走到了她的身旁,与她并排一同站在了窗畔,“你真的觉得她对你说的这些话,是因为她对你无情,而要将你赶走吗?”
“那些也不过是她外表所伪装的冷酷罢了,你心里惦念着她,她心中同样也惦念着你呀。”
“如果他收留我们在这里真的只是为了打倒裴书臣这一点用处,那她大可以派这公馆的下人来招待我们,又何必总是亲自过来问候,又何必在妈妈你生病的时候还亲自来照顾着你呢?”
“她本就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对待我这样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他都可以如此不计前嫌,并对我这般关照,又何况是你这个亲生母亲?”
“妈妈,你不要这样为难自己了。”裴书雪转过了头来,对她相劝而道:“如果你真的惦念着她就去找她,和她把心结打开吧。再过一阵子,我们就要离开了,如若到那个时候你再念着她,就不会有机会了。”
“其实我也并不是真正的讨厌她,只是因为从前的事情对她心里有怨,她会善待任何一个人,如果她能够来到我们身旁,做我的姐姐,做妈妈的长女,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欢喜的事情啊。”
“妈妈,你想一想,难道不是吗,只要你肯让她感受到你对她的那一份爱,她是绝对不会就这样对你,不管不顾的。”
“唉,罢了。”孟如锦同时叹了一口气,并转回了身,暗暗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道:“这么多年以来的怨气,绝非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够将她那颗空缺的心填平的。”
“抚养她长大成人的人不是我,是沈欣茹含辛茹苦将她养大的。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总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再将这个我从来没有抚育过的女儿,从她的身旁抢走,我已经做过很多对不起慕家的事情了,这个时候绝不能够再这么做了。”
“我们在慕家已经逗留很久了,再这样下去,终归不像话的。”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决意放下心里悬着的东西,并低眉而道:“等过些日子,我们就离开这里吧,也不要在这里再做一些没有必要的纠缠了,于谁都不利的。”
“哎,妈妈……”裴书雪跟了上去,似乎还想对孟如锦说些什么。
“不要再说了,书雪。”孟如锦确实摆了摆手,将她制止了住,已然不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睡吧。”
说罢,她便转身进了房门,裴书雪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终归还是将悬在口边的话推了进去,并随着她一同进了房门。
七日后。
一个寻常的傍晚,慕江吟从学校下班归来后,吃过了晚餐后,仍然如往常那般,回到了房间中休息。
不觉天色已然渐渐昏暗了下来,她合上书桌上的杂志,正准备去洗漱,却听得屋外传来了一个微小的打门声。
“门没锁,进来吧。”她以为是为她打好水送上来的仆人,没有回头,便直接道了句:“给我把它放在桌子上就好,放完了之后就下去伺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