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时机已到瓦解两派心防(1 / 1)

两拨人马厮杀得昏天黑地,刀光剑影间,血肉横飞,死伤之惨重令人触目惊心。

江月瑶就这般怔怔地站在一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犯恶心。

虽说她并非未经杀戮之人,双手也曾沾染过鲜血,可眼前这般惨烈景象,终究还是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这两拨人,好似有着不共戴天的世仇,一个个如疯魔了一般,疯狂地互相砍杀,残肢断臂四处散落,那场面宛如人间炼狱。

裴大郎长叹一声,满是心疼地将自己的娘亲紧紧搂在怀里。

她向来便是如此,明明心中满是恐惧,却偏要强装镇定,死死撑着。

“阿娘,我饿……”三娘蜷缩在破庙那堆破败的草堆里,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外头那震耳欲聋的惊雷声无情地吞没。

江月瑶将三个孩子紧紧拢在怀中,目光呆滞地望着供桌上那尊斑驳陆离的菩萨像。

恍惚间,思绪飘回到了十五岁那年。

那时的她,也是这样蜷缩在紫檀雕花的拔步床里,看着丫鬟们手持银剪子,将如水的月光铰得支离破碎。

那时的她,是县令江万山的掌上明珠,在红绡帐中,手捧着《西厢记》,将私奔当作传奇话本里那风花雪月的浪漫故事。

直到遇见落魄书生裴修远,她不顾一切地与他私奔。

裴郎说要进京赶考,从此便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她抱着饥肠辘辘的稚子,跪在江府门前,满心期待着能得到家人的接纳。

可等来的,却是兄长泼出的洗脚水,带着污垢的水混着雨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襦裙。

父亲那句“我江家没有私奔的娼妇”,如同一把锋利的冰刃,直直地刺进她的心里,比初冬的冰碴还要寒冷刺骨。

她还大着肚子,只好带着三个孩子灰溜溜地离开。

孩子们要吃要喝,连她也要。

她攥着从粮铺偷偷顺来的半袋黍米,指尖因为用力过度,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鲜血渗出,她却浑然不觉。

铺掌柜那淫邪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那双咸猪手肆无忌惮地摸向她的手腕时,她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何《烈女传》里尽是那些投井自尽的妇人。

原来,在这世间,有时候活着,竟比守着那所谓的贞洁还要艰难百倍。

也是从那天开始,她再也不是千金小姐。

三娘高烧说胡话的那夜,她摸黑翻进了猎户的后院。

黑暗中,她的双手颤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解开了鸡笼的麻绳。

“阿娘不怕。”小小的大郎懂事地举起一块石块,朝着那芦花鸡狠狠砸去。

鸡血溅在了孩童那皴裂的虎口上,那抹刺眼的红,在诉说着生活的残酷。

她望着那在滚烫血泊中不断抽搐的芦花鸡,终究还是忍不住,抱着大郎哭了起来。

她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及笄礼上。

那时的她,头戴金丝嵌宝的凤头钗,美得如同画中仙子。

此刻,喉间那股酸腐之气,却怎么也呕不出来,如同一团阴霾,紧紧地笼罩着她。

暴雨如注,野猪的脚印在山径上被冲刷得忽隐忽现。

她将草绳紧紧扎在漏底的布鞋上,背篓里那把除锈的柴刀,是她用最后的一支金耳坠换来的。

一声闷响从林中传来,原来是麂子撞进了陷阱。

她抹去糊住眼睛的雨水,目光落在那畜牲琥珀色的瞳孔上,握着的柴刀迟迟下不去手。

一个曾经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在短短几年间,为了生存,学会了偷蒙拐骗,学会了在这残酷的世界里挣扎求生。

他想要上前帮忙,她却心疼地说他还小,她脸上也是如今这般表情。

......

“阿娘,莫要害怕。”裴大郎声音轻柔,带着令人安心的笃定,缓缓安抚道,“事情马上就要有结果了,一切都有我在,您放宽心便是。”

江月瑶微微点头,儿子坚毅的神情和沉稳的话语,给予了她莫大的安全感,让她原本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

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大片人,那些还活着的,也个个伤痕累累,气息奄奄,整个场面死伤惨重,宛如一片人间炼狱。

裴大郎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局势,而后轻轻点了点头,无声地告诉江月瑶:时机已到,可以行动了。

江月瑶心领神会,如同接到信号一般,立刻快步上前。

她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身形一闪,拦在了厉天行和贺霆中间,双手张开,试图阻隔他们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两位当家的,不知这是为何呀?这般大动干戈,实在是有伤和气。”江月瑶强装镇定。

厉天行瞥了江月瑶一眼,心中自然清楚她如今在大当家身边的地位,虽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冷冷地开口道:“让开,这是我和贺霆之间的私人恩怨,与你无关。”

贺霆也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子,如今你是仗着匡大哥的庇护才这般肆无忌惮。我劝你最好识趣点,离远一些,不然,休怪我不客气,连你一起解决了。”

江月瑶心中一阵无奈,却也深知此刻不能硬来,这两个疯批谁的话都不会听,只好侧身让开。

她目光迅速扫过周围,很快便找到了躺在地上的独眼龙。

她快步走到独眼龙身旁,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颗止血丸,轻轻塞进他的嘴里。

“独眼龙,你可有办法让他们停下来?我这里有极为重要的东西要给他们看。”江月瑶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令牌和密信,那神情急切而又郑重。

独眼龙接过令牌和密信,只是匆匆一瞥,便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江越……啊不,江工资,这这这,这东西从何而来?”独眼龙的声音因为过于震惊而变得有些结巴,他死死地盯着手中的令牌和密信。

江月瑶摆摆手,“你别管,反正这些东西都是真的,你最好让他们都停下来,否则大家都要死。你要是不想办法,咱们都得跟着陪葬。”

独眼龙两只眼珠子一转,心中开始快速盘算起来。

他深知此刻局势的严峻,若不尽快让二当家和三当家停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咬了咬牙,说道:“江公子,你放心,我这就去试试。”

说罢,他强忍着伤痛,摇摇晃晃地朝着厉天行和贺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