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深微仰头,吐了口淡淡的烟气。
隔着烟雾的目光,幽深难测地逡巡着谢云舒:“你不觉得,你找错人了吗?”
“是啊。”谢云舒失神地苦笑笑:“可除了你,我又能找谁呢。”
“这庄园里住的……几乎每个人都血脉相连。”她感慨的声音发哑,“你和我的父亲,我应该叫一声阿姨的继母,也是你的母亲,可是我们每个人又都那么陌生,互相厌烦,又互不信任……”
谢云舒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里。
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曾经信赖唯爱的丈夫,也成了前夫。
“我跟你交个实底吧。”谢云舒攥紧着手指,像是做了很大的心里挣扎,“我看重的是我的女儿,林爱弟,这个名字,也是我故意不想让她引人注目才起的。”
“等她再长大一些,更学会伪装隐藏成一个正常人的时候,我就要她把名字改了……我没有重男轻女,相反,我更爱我的女儿。”
“她是我第一个孩子,其实在孕检的时候,就检查出xYY综合征,也就是广义上所说的超雄基因,很多人都建议我打胎,包括林涛,还有我婆婆公公,他们有顾虑,这是正常的,但是我却觉得……”
谢云舒回想着往昔,黯淡的脸上也泛出了些许喜悦的光泽:“有这样基因的孩子,千万里难挑一啊,多大的几率呢,我等于是中了个幸运大奖,不是吗?”
“但没有人能理解我,我只能尽力保护我的女儿……直到现在……”
她故意没说下去,但脱口而出的最后几个字,却吸引了陆凛深的注意。
他也看着谢云舒的神色,接茬替她说了下去:“陆祁年很理解你,也很喜欢林爱弟是吧?”
所以……
总算知道陆祁年一再拖延,甚至不惜让季云宜来做说客人,是想从陆凛深手中得到谁了。
原来是林爱弟。
不能采取强硬的措施,是担心伤害到外孙女。
一个人格有缺陷,心理又极其不正常,即便还没有成年,但也绝对是一个极大隐患的孩子,却是陆祁年在这么多私生子女中,都没有找寻得到的。
终于从隔辈人身上得到了。
看来,真正能制衡住陆祁年的,不是谢云舒,反而是林爱弟。
谢云舒不知道自己透露这么多会不会对女儿有影响,她还想扯谎,还想狡辩,但感觉都在陆凛深面前无所遁形。
她无措的神色紊乱,不安地捏着手指:“我女儿到底在哪里?你别难为她好不好?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你放了她吧,我可以……”
“大小姐。”
德瑞克的声音忽然传来,精准地打断了谢云舒乞求的话音。
几秒后,德瑞克也走到了卧房门口,对着谢云舒和陆凛深微微颔首,恭敬道:“少爷还需要休息,大小姐,还请您回房,别过多打扰了。”
谢云舒纠结地皱眉,又不死心地看了眼陆凛深,这才跟德瑞克走了。
房门也又一次关闭,陆凛深咬着烟,转身眺望着落地窗外,愁绪浸满的眉宇紧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的,他也感觉有些乏力。
像是困了一般,眼皮不住地打架。
陆凛深搓了搓额头,回身走向大床,可几十步的距离,不算长,但他却走得摇摇晃晃,好不容易身体跌落进床,他也闭上眼睛就陷入了深眠。
不知过了多久,陆凛深感觉身边有异响,困倦的微微睁开眼睛,恍惚的意识让他忘记了今夕何夕,以为时光重塑,他也回到了梨园。
房内没开灯,暗色的光线视野不是很清晰,他微微甩了甩头,可眼前的景象还是很迷蒙……
“热……我好难受……”
女人嘤咛的声音像是那样熟悉,伴随而来的还有她挣扎不安的举动,撕扯着身上的衣裙,也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陆凛深的手。
四目相对的一瞬,彼此的眸光都那样迷幻。
但陆凛深却仿佛看到了记忆深处的那张容颜,“叶然?是你啊……”
无需女人回应,他自然而然的一手已经抱住了她,还习惯性的将另只手臂穿过她颈下,紧密地相拥。
“难受……”
女人还在不适的呻吟,但感知着他胸膛的温度,以及力量,又像是找到了寄托,迫切地钻进,贴得更紧。
“怎么了?叶然……”他抚着她的脸,无尽的思念与懊悔,在这一刻恍若提醒着他,一切都不过是大梦一场。
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几年的所有都是假象,都是一场梦。
他和叶然还生活在梨园,没有唐依依,叶然的妈妈也没有死,没有离婚,没有陆祁年……
只有彼此。
梦醒了,什么都还来得及。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陆凛深急切的手指细致摩挲着女人的脸颊,真实的触感,更让他确定现实:“叶然,我错了,错得很离谱……但是我也知道了,我爱你,从很早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们结婚是对的,太对了……”
跳脱世外,他和陆祁年不愧是父子,虽然有着不同的人生,但却有着相似的路径,那就是都被老爷子强行安排了一段逼不得已的婚姻。
以为是错的。
陆祁年曾经反抗过,陆凛深也曾抵触抗拒过。
可是,兜兜转转几十年,陆祁年到底也没有甩开季云宜,真情也罢,假爱也好,到底还是原配夫妻,陆凛深又何尝不是呢。
“爷爷没错,错的是我和他……我们没有耐下心好好地体会婚姻,好好地感悟身边的人,是我和他都太一意孤行了……”
陆凛深发自肺腑的一番见解,心疼又难耐地亲了亲女人的额头:“叶然,我真离不开你,我们就好好地过下去吧……”
“……好啊。”女人如似梦呓的话音回应着,还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我好难受……浑身都好热啊……我想要,给我好不好?”
柔媚含情的乞求,刹那间撩拨得他心猿意马,也再无所顾虑,骤然翻身一把覆身压向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