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忠猛地起身,却被对方抬手制止:\"莫动!她只是暂时昏睡。\"
胡震指尖颤抖着抚过妻子苍白的脸颊,额间渗出冷汗,\"若璃的断尾之伤,去骨之痛已成心魔,每逢提起赤霄...都会这般失控。\"
胡震没有回答彭忠的话,他将妻子抱到了床榻之上。
彭忠望着榻上昏迷的苏若璃,喉间涌上阵阵酸涩,眼眶泛红。
\"府主,那赤霄实在欺人太甚!\"彭忠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剜骨断尾这般深仇大恨,难道您们就只能咽下这口气?!\"
胡震轻柔地为妻子掖好被角,起身时脊背微微佝偻。
他眼底满是疲惫与无奈,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般沙哑:\"彭兄弟,你可知赤霄如今已是仙王强者?\"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而且他刚以雷霆之势吞并了周围七大神域,建立了神狐公国。\"
话音未落,整座府邸突然剧烈震颤。
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窗外的乌云密布,突然的电闪雷鸣,像极了胡震的心情。
随后,豆大的雨点如子弹般砸向地面,在青石上溅起层层水雾。
胡震死死攥住窗台,指节几乎要嵌入木质纹理,咬牙切齿道:\"而我仅仅是一个镇威府主,又如何能向九尾神狐公国的国王讨回公道?\"
彭忠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是啊...仙王强者...那是我们遥不可及、根本惹不起的存在。\"
突然,彭忠抬头,目光坚定如铁:\"但是,胡震府主,我发誓,将来有一天我遇到狐狸阿紫,一定要让她认下苏若璃这个姑姑!\"
胡震震惊地瞪大双眼,失声道:\"什么?彭兄弟,你又怎知那狐狸阿紫会听你的?\"
他微微摇头,却又露出欣慰的笑容:\"罢了,有兄弟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也没白叫你这声兄弟。你先去休息吧,我要给若璃疗伤喂药了。\"
彭忠看着疲惫不堪、满脸憔悴的胡震,心中一阵酸涩。
他郑重地深深鞠了一躬,随后缓缓返回大供奉府。
下雨的路上只有彭忠一人在行走,他运起神力,雨水躲开了他,可彭忠的心情很低落,它也下起了雨。
一回到府邸,他立刻将永恒和黑魂召集到一起,将苏若璃的悲惨遭遇细细讲出。
黑魂的手紧紧按在剑柄上,青筋暴起。永恒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咬牙说道:\"大长老这般遭遇,实在令人痛心啊!\"
彭忠神色凝重:\"我们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先寻找到狐狸阿紫。明天我便去询问大长老,九尾神狐公国的驻地究竟在哪。天色已晚,大家先休息,养足精神。\"
然而,第二天破晓时分,晨雾尚未散尽。
彭忠还未来得及去找大长老,苏若璃便已不请自来。
与苏若璃同来的,还有她的大女儿胡金芳营长。
母女俩步伐坚定地来到大供奉府,神情虽略显苍白,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
晨光刺破云层时,大供奉府鎏金兽首衔环的朱门缓缓开启。
三十六名青衣仆人列队如松,捧灵泉的、持羽扇的、抱典籍的各司其职,沿着汉白玉雕琢的九曲回廊穿梭。
整座府邸恍若悬浮在云海之上,琉璃瓦折射着七彩光晕。
连廊下悬挂的青铜风铃都镶嵌着细碎的星陨石,每一次轻响都裹挟着灵韵流转。
苏若璃带着胡金芳踏入主厅时,永恒正在把玩案头的聚灵棋盘,黑魂擦拭古剑的动作骤然停顿,青云啃着灵果的动作也僵在半空。
这位大长老褪去了昨夜的癫狂,苍白面庞上却凝结着比寒霜更冷的决意。
\"都坐。\"苏若璃广袖扫过青玉长案,十二盏琉璃灯应声而明,\"昨夜我想了整夜。既然你们执意要去寻找狐狸阿紫,我便告知九尾神狐公国的所在。\"
她指尖点在案上,刹那间浮现出一幅燃烧着赤色火焰的地图。
山脉间悬浮的宫殿群如同盘踞的巨龙,\"但我有个条件。\"
胡金芳下意识攥紧母亲的衣角,苏若璃反手握住女儿冰凉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要你们带金芳和金花认祖归宗,让她们取得进入九尾仙池的资格,并测试九尾神狐血脉的浓度。\"
话说到此,苏若璃突然扯开丝巾,锁骨处蜈蚣般的疤痕狰狞可怖:\"赤霄斩断了我的狐尾,又剜去了我的狐骨,我已不是九尾神狐。”
“但我的女儿们不该困在这小小的镇威府,她们有资格认祖归宗,有个更好的发展!\"
彭忠霍然起身,身后座椅轰然倒地:\"大长老放心!我以道心起誓,定会让狐狸阿紫接纳两位姑娘!\"
\"认祖归宗?\"永恒玉指抚过棋盘,星纹随动作明灭,\"可那赤霄...\"
\"你们告诉那赤霄,这是他欠我的!\"苏若璃周身灵气剧烈翻涌,震得案上茶具叮当作响,\"金花和金芳必须拿到进入九尾仙池的资格!她们该有更好的修炼资源,而不是在这弹丸之地蹉跎!\"
苏若璃忽然转身,望着窗外翻滚的云海,声音冷得如同淬了冰:\"彭忠兄弟,仙鹤芸绮已去鬼街镇接金花,你们且在此等候。至多15天,她们就能回来!\"
胡金芳望着母亲颤抖的背影,突然屈膝跪地:\"母亲...您当真不与我们同去?\"
苏若璃的肩膀剧烈颤抖,却始终没有回头:\"我这断尾弃骨的废人,早就被逐出族谱了。\"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惊起檐下栖息的仙鹤:\"但你们是九尾神狐的正统血脉!谁也夺不走!\"
话音未落,苏若璃已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只留下案头那幅赤红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