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言的指尖触到她温软的脸颊,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
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既有羞恼又有难以置信,最后化作一声冷笑。
“王爷的喜欢,萧某承受不起。”
他转身欲走,却被云洛曦一把拽住衣袖。
“本王喜欢你是本王的事,”云洛曦拽着萧霁言的衣袖晃了晃,笑得一脸无赖,“你受不受得起,也是本王说了算。”
萧霁言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无耻发言气得呼吸一滞,偏生又挣脱不开,只能冷冷瞪着她:“王爷,请松手。”
“不松”云洛曦眨了眨眼,得寸进尺提要求:“除非你答应我送你回去。”
“萧某认得路。”
“可本王不认得啊,你不带本王去,本王下次如何识得路去找你?”
萧霁言:“……”
这算什么歪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可耳尖却不受控制地泛红。
“你!”萧霁言冷着脸拂袖要走,可偏偏衣袖还在她手里,他眉尖微蹙,嗓音里凝着冰碴:“王爷刚刚已经利用完萧某了,现在该是去哄心上人的时候,别玩脱了到时又把罪责推到我身上。”
“我不是促进你们感情的工具。”
“唉,你怎么就不信呢?本王刚刚都说了,我现在不喜欢那宋如璋只喜欢你。”云洛曦笑眯眯说着表白的话,眼睛盯着萧霁言的脸,誓要他看到自己眼里的诚意。
系统捂着眼倒在空间:“曦曦,你半个时辰前还对宋如璋上赶着呢,现在就说喜欢气运之子,别说是他,鬼都不相信啊。”
“我知道啊。”云洛曦理直气壮,“所以我不是先把话说清楚,准备先培养感情吗?”
“你管这叫培养感情?!”系统满脸看破一切的神情:“你这分明是调戏!”
云洛曦笑而不语。
对付萧霁言这种高冷小妖精,温水煮青蛙哪有烈火烹油来得快?
萧霁言听到云洛曦这番直白的话语,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王爷莫要说笑。你对宋家公子的心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日这般戏弄萧某,实在......”
“那是本王眼瞎。”云洛曦干脆利落地打断他,折扇\"唰\"地展开又合上,“现在眼睛治好了,那个虚伪做作的人哪能跟你比?”
萧霁言被她这不要脸的发言噎住。
他抿了抿唇,忽然冷笑:“王爷可知萧某最厌恶哪种人?”
“哪种?”
“朝秦暮楚之辈。”
云洛曦闻言不恼反笑,折扇轻敲掌心:“巧了,本王最讨厌的也是朝秦暮楚之人。”她忽然凑近,在萧霁言警惕的目光中压低声音,“所以本王决定从今往后只朝霁言暮霁言,如何?”
萧霁言恼怒地瞪着这个满口花言巧语的无耻之徒,“王爷可知羞耻二字怎么写?”
“不知。”云洛曦理直气壮地回答,“不如霁言手把手教我?”
“你!”
云洛曦忽然正色:“方才亲你是本王唐突了。”她指尖轻轻拂去他发间花瓣,在萧霁言愣神之际突然话锋一转,“所以更要对你负责才是。”
萧霁言一口气堵在胸口,如玉的面庞浮起薄红。
他活了十九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怎么?难道霁言不相信本王刚才所言都是真心实意的吗?”
对面美男子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望着她,唇角微勾,“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云洛曦见萧霁言一副“你编,我静静看你表演”的模样,她也丝毫不在意,满意道:“幸好霁言相信本王。”
萧霁言转身就走,月白袍角扫过满地落花。
“哎哎别走啊——”云洛曦小跑着追上去。
“你别跟着我。”萧霁言回头恶狠狠瞪她一眼,黑着脸快步往前走。
云洛曦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嘴里叭叭个不停:
“霁言你走慢点,本王腿短——”
“你方才看书时侧脸真好看,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
……
“你住哪个宫啊?要不要本王派人送些冰鉴去?这天儿怪热的......”
萧霁言突然停步转身,云洛曦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
只听“咚”的一声,他胸口被某人额头结结实实撞了个正着。
“嘶——”云洛曦捂着额头抬头,泪眼汪汪,“霁言的胸肌好硬......”
“你!”
她竟然在这么多宫人面前说这些话,难道她不知道一个男人的清白有多重要吗?
萧霁言气得手指发抖,倏地笑出声来,“萧某的住处到了,王爷请回吧。”他指着眼前名为“听雪轩”的院落,逐客之意溢于言表。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云洛曦探头往院里张望:“不请本王进去喝杯茶?”
“没有茶。”
“白水也行。”
“水缸破了。”
“那......”
“茅房也塌了。”萧霁言面无表情地胡说八道。
云洛曦“噗嗤”笑出声。
她忽然伸手,在萧霁言警惕的目光中替他整了整微乱的衣领。
“那本王明日带工匠来修。”指尖状似无意地擦过他颈侧肌肤,感受到那处瞬间绷紧,“顺便...…”她一本正经地道:“顺便,来看你。”
萧霁言扫她一眼,一把拍开她不安分的手:“不必!”
“王爷还是去哄宋公子吧。”他冷笑一声,转身就要关门。
云洛曦眼疾手快抵住门板:“吃醋了?”
“自作多情!”
“那你为何总提那个晦气东西?”她趁机用脚抵在门缝。
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
萧霁言偏过头,“王爷再这样,萧某就要喊人了。”
“喊啊。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云洛曦轻笑,“本王追求喜欢的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萧霁言还没来得及啊说什么,云洛曦已经灵活地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身后四名宫女面面相觑,就那样看着自家王爷像只花蝴蝶似的追着萧质子钻进听雪轩,也连忙跟了进去,忽视掉萧质子那张满脸怒容的脸。
院内,云洛曦正打量着这座冷清的院落。
青石板缝里钻出倔强的野草,廊下积着未扫的落叶,唯一称得上景致的只有墙角几株半枯的兰草。
“你的宫人呢?”她蹙眉望向空荡荡的院子。
萧霁言语气平淡:“许是有事出去了。”
话音未落,偏殿突然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
云洛曦眯起眼睛,顺着游廊快步走去,靴底碾过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透过半开的窗棂,只见五个宫人正围坐着吃酒赌钱。
矮几上散落着花生壳,其中一个太监还拿着萧霁言的首饰当赌注抛着玩。
“好得很。”云洛曦冷笑一声,抬脚踹开房门。
木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惊得一个宫人打翻了酒壶。
“你他爹的……”
待看清来人,五人脸色刷白,抖如筛糠地跪倒在地。
“宣王、宣王爷......”
云洛曦负手而立,目光如刀般扫过跪伏在地的宫人们,忽然轻笑一声:“本王竟不知,这听雪轩的规矩如此别致。”
一个胆大的宫女抖着嗓子辩解:“回王爷的话,是、是萧质子说不用我们伺候......”
“放肆!”青梧厉声呵斥,“主子仁厚是你们的福气,倒成了你们偷奸耍滑的由头?”
萧霁言站在廊下,斑驳树影落在他月白的衣袍上。
他静静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这些宫人克扣用度、消极怠工不是一日两日,不过是仗着他质子身份无人过问罢了。
他看着云洛曦的背影,忽然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霁言。”云洛曦忽然回头,朝他伸出手,“过来。”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萧霁言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缓步上前,却在距离她三步处停下:“王爷有何吩咐?”
云洛曦直接拽住他手腕将人拉到身边,她压低声音道:“配合些,本王替你出气。”
萧霁言长睫微颤,终是没有抽回手。
“都抬起头来。”云洛曦冷声道。
跪着的宫人们战战兢兢抬头,正看见宣王握着萧质子的手,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前一秒声色俱厉的宣王转头时瞬间变脸,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霁言你说,该怎么罚他们?”
宫里谁人不知宣王爷最是厌恶萧质子,说他空有一副皮囊,是萧国送来的无宠废物,连宋公子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如今这态度,莫不是他们眼花了?
不对!这肯定是捉弄人的新招式,宣王爷怎么会是真心为他出头呢?
跪在最前面的老太监眼珠一转,突然谄笑着往前膝行两步:“王爷明鉴啊!实在是萧质子他......他总不在院里,奴才们想伺候也找不着人啊!”
云洛曦眯起眼睛:“哦?”
“可不是嘛!”另一个宫女立刻接茬,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萧霁言,“三天两头往外跑,谁知道是去私会外头哪个宫女?王爷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住口!”青梧厉声呵斥,却被云洛曦抬手制止。
萧霁言面色发白,指尖深深嵌进掌心,虽然他早已习惯这些人的污言秽语,可当着云洛曦的额面被如此折辱,还是让他胸口发闷。
他正要开口,却听见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说完了?”云洛曦慢条斯理地松开萧霁言的手,突然一脚踹翻了跪在最前面的老太监,“啪”的一声,巴掌落在了刚才说话的宫女脸上。
“本王的霁言也是你能编排的?”
“落霞,给他们松松牙齿。”
“奴婢遵命。”
清脆的巴掌声不断响起,云洛曦收回视线,她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忽然把手伸到萧霁言身前,“打疼了,要霁言吹吹。”
萧霁言:“……”
众人:“……”
老太监见状拼命磕头:“王爷饶命!是奴才们猪油蒙了心......”
“王爷没饶命啊,奴婢们知错了!”
萧霁言看着满地哀嚎的宫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这些欺软怕硬的东西,此刻像蛆虫般蜷缩在尘埃里,与平日趾高气昂的模样判若两人。
想到气运之子不仅受原身欺负,还被这些狗奴才折辱,她就气得牙痒痒。
“现在知道怕了?苛待主子的时候怎么不怕?拿主子首饰赌博时怎么不怕?”
云洛曦到底担心把落霞的手打坏了,在那些人吓得不断求饶的时候,让人把他们拖了出去。
“青梧,把这些腌臢东西扔去慎刑司,告诉掌刑嬷嬷——”
“他们以下犯上,对本王未来王夫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