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刘德然会合陈赵,楼乡侯定计攻城(1 / 1)

暮色浸染的荒原上,刘彦大营的青黑色旌旗正猎猎翻卷,典韦手持双铁戟如铁塔般伫立辕门前,铁戟上的玄铁环随夜风轻响。忽闻远处马蹄声碎玉般传来,十余骑踏过带露的荒草,最前方银枪白马之人正是赵云,他身后枣红马上的,乃是陈宫,腰间玉珏随颠簸轻撞发出清响。

\"子龙来得正好!\"刘彦大笑声中掀帘出帐,身后跟着抱臂微笑的郭嘉,诸葛亮正探头张望。赵云翻身下马时,银枪在暮色中划出半弧冷光,陈宫尚未落地便长揖及地:\"闻得德然连下临雎,某与子龙星夜兼程,不想还是迟了。\"

中军帐内牛油烛高烧,典韦往火盆添炭时,火星溅在他护心镜上又倏地熄灭。诸葛亮蹲在郭嘉脚边,指尖绕着自己垂落的发尾,忽抬头望向陈宫。

郭嘉拨弄着案上地图,眼角余光瞥见赵云腰间银枪穗子上的血渍:\"子龙这一路,怕是又斩了不少孔军哨探?\"赵云解下披风时,肩甲上的铜铃轻晃:\"沿途遇着三拨巡逻,顺手料理了。\"

帐外更夫敲过二更,刘彦与陈宫步出帐外。月光泼在陈宫肩头,将他的影子叠在刘彦腰间玉佩上。

\"相县守将仍在犹豫?\"陈宫抚须问道,远处传来典韦教典满耍戟的低喝声。刘彦望着天边残月:\"兄长已陈兵城下,那守将若不降,三日后便要城破。\"

此时诸葛亮抱着一卷书踉跄跑来,被帐前绳结绊倒时,郭嘉及时伸手扶住。月光落在书页上,映出\"民为贵\"三字。陈宫俯身替他整理衣襟,忽闻远处护城河传来夜枭啼叫,与帐内传来的典韦笑声混在一起,竟似一曲乱世中的荒诞乐章。

……

陈宫负手立在帐前,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玉珏,目光投向远处影影绰绰的相县城墙,忽而开口:“德然,你当真要动强攻?”夜风卷着沙砾扑在他衣襟上,将袍角掀起又重重甩下。

刘彦伸手按住腰间玉佩,指腹摩挲, 开口说道:“前番二哥云长自前线来信,说他亲请那守将出城答话时,对方虽客套有加,眼底却尽是犹疑。”他抬手指向天际残月,月光在瞳孔里碎成冷银:“你瞧这月亮,缺了一角便总难圆满——那守将每日登城望我军旗号,茶饭不思,连箭楼值夜的士卒都瞧出他心神不宁。”

陈宫静静听着,忽闻帐内传来郭嘉翻动竹简的簌簌声,混着典韦教典满耍戟时“哈、哈”的低喝。刘彦从袖中摸出半卷皱巴巴的密信,纸边缘还沾着未干的墨渍:“云长说,那厮帐下副将已暗通我军,只等主将首肯便开城门。可他偏生像被钉在城楼上的木头人,昨日送去的劝降书原封不动。”

他忽然转身,靴底碾碎脚边一株带露的野草:“若不强攻……”话音未落便顿住,抬手按住陈宫肩膀,掌心隔着布料都能触到对方肩胛骨的棱角。远处传来更夫“天干物燥”的梆子声,惊起几只夜鸟扑棱棱掠过旗杆,青黑色旌旗哗啦啦响成一片。

帐内烛火忽然剧烈晃动,诸葛亮抱着书本站在门口,书页被风掀开露出“兵者,诡道也”几字。

郭嘉负手从帐中缓步走出,月辉在他玄色广袖上流淌,指尖随意拨弄着腰间玉柄麈尾,眼尾微挑时,帐内牛油烛的光正晃过他眼底清冽的笑意:\"德然方才话未说完——若不强攻,这粘粘糊糊的架势,倒像是给那守将搭了座观望的戏台子。\"他靴尖轻点地面,踢开一粒滚到脚边的火炭,火星子溅在刘彦玉佩上,映得忽明忽暗。

\"相县这弹丸之地...\"郭嘉忽然伸手接过诸葛亮怀中滑落的竹简,指尖划过\"兵者,诡道也\"几字,竹片边缘的毛刺蹭过掌心,\"城墙虽厚,却如龋齿嵌在齿缝间——敲掉便罢,算不得心腹大患。\"他抬头望向天际残月,月轮缺角处正有流云掠过,恰似被剑尖挑破的素绢。

说到此处,他忽然将竹简往腰间一插,麈尾扫过刘彦袖中露出的密信角:\"如今曹孟德三万军马扎在谯县,看似与我军成掎角之势,实则如悬在豫州咽喉的匕首——孔公绪若在此处囤积十万兵,这匕首便成了钝刀。\"夜风卷着他袖中地图一角扬起,露出图上用朱砂圈注的\"谯县\"二字,红得像新剖的伤口,\"《孙子》有云'十则围之',可孔公绪眼下兵力与我等相仿,若此刻在相县虚耗时日...\"

郭嘉忽然停步,目光投向远处影影绰绰的相县城墙,更夫的梆子声惊起群鸦,在月光里扑棱出一片碎影:\"德然瞧那城上灯笼,七盏亮五盏灭,分明是士气溃散之象。可若拖到孔公绪征完最后一拨青壮——\"他屈指弹了弹诸葛亮怀中的《孙子兵法》,\"届时'五则攻之'也成了空话,怕是要学那守将,日日登城望旗兴叹咯。\"

“后日便是与兄长约定的破城之期。”袍角扫过脚边被碾碎的野草,断茎处渗出的汁液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典将军父子可作前锋——”

话音未落,帐外忽传来典韦教典满耍戟的闷喝,“哈”字尾音撞在辕门旗杆上,惊得青黑色旌旗哗啦作响。

郭嘉倚着帐柱拨弄麈尾,眼尾余光瞥见诸葛亮抱着《孙子兵法》的手指骤然收紧,书页“兵者,诡道也”几字被揉出褶皱。

“破城便罢——”刘彦盯着远处相县城墙上明灭不定的灯笼,七盏中又有一盏暗下去,“破不得,便让铁戟营在城下堆起尸山!叫孔公绪的兵隔着护城河,都能闻见血腥气!”

夜风卷着沙砾扑进帐中,吹得地图上“谯县”朱砂圈注愈发猩红。诸葛亮踉跄半步扶住石案,怀中竹简滑落露出“十则围之”字样。

陈宫腰间玉珏随呼吸轻撞,忽闻远处护城河传来夜枭长啼,与帐内典韦的低笑混作一团。刘彦望着燃烧的密信残骸,瞳孔里跳动的火光亮得骇人:“要让相县守将瞧瞧——”他扯下披风甩在地上,肩甲铜铃发出碎玉般的锐响,“我刘彦的约定,从来不是挂在城楼上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