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糜子仲借机拜访,诸葛亮到达郯县(1 / 1)

晨光初透,庭院里的薄雾还未散尽。青石板上凝着露珠,被剑风扫过时便簌簌滚落。刘彦手中长剑如银蛇吐信,每一次刺出都带起破空锐响,剑尖挑碎的光斑在粉墙上游走如星。

\"好剑法。\"

糜竺站在月门洞下拱手时,正看见最后一式\"白虹贯日\"。刘彦收势的刹那,剑刃震颤的余韵惊飞了檐下麻雀,几片羽毛飘落在石案摊开的竹简上——那上面墨迹犹新的\"彭城\"二字,恰好被雀羽盖住大半。

刘彦反手挽了个剑花,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他并不擦拭,任由它们在晨光里晶亮地悬着:\"子仲来得正好。\"剑尖随意点向石案,惊起那根雀羽,\"昨夜有飞骑来报,我部前锋已过武原。\"

糜竺捧着漆盒的手指突然收紧。盒中蜜饯上的糖霜簌簌震落,在绛色官服前襟留下几点白痕。他分明记得,自己安排的十二名暗哨至今未有急报,而刘彦说的武原,正是在彭城郡边上,距离郯县也并不很远。

\"使君消息灵通。\"他笑着放下漆盒,袖口却不慎带翻了案上茶盏。温热的茶水漫过竹简时,他看见刘彦剑鞘上新鲜的泥渍——那分明是快马疾驰溅上的痕迹。可郯县城门卯时才开,此刻辰时未半...

刘彦忽然用剑尖挑起滚落的茶盏。瓷盏在剑锋上旋转,残茶划出漂亮的弧线落入草丛。这个动作让糜竺注意到他腕间一道旧伤——那是长年挽缰绳磨出的茧子。

刘彦将长剑归鞘,金属摩擦声惊醒了竹简上打盹的蚂蚁。他忽然抚腕笑道:\"所幸陶公多方照顾,我军前锋这一路通行,倒是甚为方便。\"说着用剑鞘拨开垂到眼前的柳枝,枝条弹起时甩落的水珠,正打在糜竺官服下摆的云纹上。

檐角铁马叮当作响,盖过了糜竺突然加重的呼吸声。刘彦转身去取石案上的葛巾,绛色衣袖扫过处,露出竹简末端被茶水晕开的\"琅琊\"二字。他擦拭剑穗的动作突然停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了一句:\"如今我兄关云长所率前锋已过武原...\"

说到此处时,树丛里传来弓弦轻颤的声响。刘彦恍若未闻,反将佩剑往案上一横,精钢吞口与青石相撞的脆响,恰好压住了远处渐近的马蹄声。\"...后续大兵不日将到。\"他说话时目光扫过糜竺腰间新换的羊脂玉带钩——那钩头上徐州牧府的暗记,在晨光下泛着淡青色。

一只蜜蜂忽然坠落在漆盒边缘,挣扎着掀起蜜饯上的糖霜。刘彦用剑鞘轻轻托起那蜂子,锋刃映出的寒光掠过糜竺骤然收缩的瞳孔。墙外突然响起三声鹧鸪啼叫,第二声才叫到半截便断了。

糜竺闻言,指尖在袖中微微一颤。他抬眼时正对上刘彦似笑非笑的目光,那剑穗上缀着的青玉坠子晃得他眼前发晕——三日前他派去监视刘彦的亲信,腰间佩的正是这般成色的玉珏。

\"使君说笑了。\"糜竺拱手时,官服袖口的云纹无风自动,\"陶使君向来敬重玄德公,下官岂敢不尽心...\"话未说完,忽见刘彦剑鞘一挑,将石案旁那丛矮兰的叶片掀开——叶片背面粘着的半片蝉翼,正是糜府暗哨常用的传讯标记。

檐下铁马突然叮咚乱响,盖住了糜竺喉间一声轻咽。刘彦慢条斯理地抚过剑鞘上未干的泥痕:\"子仲府上的蜜饯,连徐州牧府的蜜蜂都招来了。\"他忽然用剑尖点向墙头新砌的砖缝,那里露着半截未藏好的杏黄衣角——正是糜竺暗哨的服色。

糜竺倒退半步,官靴碾碎了地上一片薄霜。他强笑着指向天际:\"您看这日头...\"话音未落,刘彦的剑鞘已敲在石案某处凹痕上——那痕迹深浅,恰与糜竺上月安插在刘彦院中的眼线所佩腰牌吻合。

\"告退!\"糜竺突然高声作揖,额角沁出的汗珠将官帽系带浸得透亮。他转身时踩到自己方才打翻的茶渍,险些带倒那株被剑风削去顶芽的罗汉松。刘彦的轻笑混着归鞘的铮鸣追上来:\"代问陶使君安好。\"

待糜竺的绛色官服消失在月门洞外,刘彦忽然反手掷出佩剑。寒光闪过处,檐角第三只铁马应声而落,砸起一蓬新鲜泥土——那下面埋着的铜管还带着糜竺府上的火漆印记。

……

郯县城外官道旁的野栗子树下,十岁的诸葛亮忽然勒住马。他袖中滑落的吴地蜜橘滚到赵云马前,在地上留下几点橙黄的印记。

\"将军可愿随南下之军出征么?\"

赵云正俯身去拾那蜜橘,闻言指尖在橘皮上掐出几道月牙状的油星。晨风掠过他铁甲内衬的素绢中衣。

诸葛亮不等回答,忽然用麈尾扫开道旁的蒿草。

\"何不就此入城,\"麈尾尖沾着的露水甩在赵云手背,\"与我师刘德然会合。\"

赵云腕甲下的青筋突地一跳。他想起离蓟时公主塞进行囊的玉连环——那对环昨夜莫名碎了一只,此刻碎片正贴着他心口发烫。

\"在下...\"

赵云佩剑的云纹吞口突然嗡鸣。他想起离蓟那夜公主剪下的青丝——此刻正在贴身的锦囊里,与碎玉环缠作一团。城门口飘来的炊烟忽然聚成公主常用的黛青色。

道旁水沟突然传来瓦片击水声。诸葛亮麈尾一扬,挑起片带泥的柳叶——叶脉上的齿痕,分明是赵云家乡常山的纹样。

“军师在郯县城中不假,末将亦有此心。然而事先主公早有安排,末将并不在出征之列。无有军令,不敢擅动。何况家中公主不知此事,只怕公主怪罪。”

“孔明,既然问出如此言语来……”赵云忽然将问题抛回给诸葛亮,“只怕孔明自己有这个心思吧。”

诸葛亮的衣袍一时间竟无风自动。

“将军的心思倒是敏锐。”诸葛亮并不否认,他稚嫩的脸庞上竟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思,“不瞒将军说,我确实有这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