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暴露(1 / 1)

吴镇看到志平骑车回去后,他坐在车里一个人听音乐,就是不想回供电局。他很怀念跟许蓉在一起自由自在的日子,是那么的忘情开心,小许从不过问他的任何事。现在他一回到供电局就觉得没劲,特别是看到小杰那眼珠乱转的鬼精模样就感到松懈。

他自己并不是这样一副模样,黄静更不是,怎么就生出了这样一个变种了的儿子呢?

吴镇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半天,然后调转车头,顺着滨湖大道往合肥去了。他把车里的音乐放的很大,仿佛沉浸在歌舞厅里,车却开得很慢,享受着漫天星光的巢湖夜景,听着悠扬的老歌,觉得无比放松。

快到办事处时,在楼下的看到火车站那边的夜宵店还亮着灯光,便把车停在小区里,走去站前路的美食城打算好好喝一杯。

今天中午,他把花艳红的政策提了一级,目的就是让她的店在下个月能燃爆巢州市场。吴镇觉得二姐应该没问题,大公司出来的职业经理人。二姐跟客户沟通擅长把握事情节奏,让客户在愉快的气氛中达成目标。

然而,花艳红的婚姻约等于无,她经常说以厂为家嘛。

早些年,二姐嫁了一个做木匠的大男孩,但一直没有孩子,后来也不离婚。花艳红照样跑业务,开拓市场,完全一副以厂为家的模样,导致的结果是市场更像市场,家却若隐若现了。

二姐老公像个胆小的守夜人,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悄悄地回来,丝毫不敢过问花艳红的点滴私事。

花艳红永远是一句经典的说辞:生意又不好做了,哪行饭都不好吃!这可以解释她晚上加班甚至通宵熬夜,这也是老公唯一相信她夜不归宿的理由。

除此之外还能怎样?

正如吴镇认为,黄静应该相信他不就是为了代理商七事八事耽误时间了吗?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

又一天,吴镇早早地从合肥回来,想着连续几天忙花艳红的店,都没回家看一看,今天终于告一段落,于是心情不错地回到供电局。

可是他现在对黄静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见了面,黄静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像是个执行命令的机器人。他一转身离开黄静就全然忘记自己还是个结了婚的人,也许吴镇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就是个单身汉吧?

黄静看见他回来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欢喜的感觉,倒是有种生气而无处发泄的悲哀神情。儿子放学时躲在屋里写作业,听到门外动静便悄悄的扒开门缝,探出头来见是爸爸,只竖着手指在嘴唇上做了个的表情。吴镇心想,这家伙终于在认真学习了。

吴镇说吃过饭开车带他们去乐天玛特,孩子便立即从屋里冲出来说:“作业做完了,就等吃完饭呢!”说完,朝黄静挤眉弄眼的笑。

黄静摇摇头叹息地说:“语文成绩上不来,那些安徒生童话冰心诗歌呀,买了也不看。”

吴镇从来不在乎孩看懂什么书,他觉得语文不外乎就是会说话,思路清晰能沟通能表达就好。

吴镇很快把饭菜做好,招呼老婆儿子过来吃晚饭。儿子开心的不停说话,黄静嫌烦躁,在儿子头上敲了一下,孩子便委屈地往爸爸那里坐。吴镇责怪黄静不能打儿子的头,会不聪明的。

黄静一听就来气,说要那么聪明干嘛?长大了干坏事还瞒着家里人是吧?

吴镇不解其意,又莫名其妙不敢乱说,只迟迟疑疑地吃完饭。

孩子一丢碗便迫不及待的要出去了,过来拖着黄静快走快走,全然忘了,刚才被妈妈打了一巴掌的疼痛了。

黄静像是对孩子,又像是对镇说:“我不想去,又不买什么东西。”

吴镇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黄静说:“今天把巢州的代理商合同签了,也带你去人民路专卖店逛逛吧!”

黄静不禁低下头来,看看自己身上的外套已经穿好几年了,又朝吴镇看了一眼,仿佛有万般委屈似的,咕嘟着嘴说:“都在你家累的,给你老的小的气的。”

吴镇便拍拍黄静的肩膀说:“别生气了,给你买两套衣服吧?换季了,样式好看的秋装现在都卖的很火。”

一家人这才起身下楼,开车直奔人民路。

人民路步行街两边是各种品牌的专卖店,一家人先看衣服又看鞋子。吴镇觉得黄静说不想出来是真的,出来就逛的停不下来,也是真的。只是吴镇跟在后面没走几步就回个信息,边回边说“二姐的事真多,合同都签了,还在不停地问,以后见面问也不迟啊?”

黄静心中有事想问,又没机会。对吴镇也就半信半疑了,心里想到吴镇一直以来就是为了工作十分地拼命,想想他现在是城市经理,忙是更忙了,权力也大了,可恨那些不要脸的女人就往上靠。

黄静挑了一件浅灰色外套和一件松绿的衬衣,吴振心想穿什么绿衣服呢。

但当黄静再配上浅色的外套后,里面露出一点绿,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便又点点头过去付账。付完账,黄静抱怨吴镇没耐心,这么急干嘛?

吴镇说:“那你带小杰逛,我在门口等你。”

吴镇掏出手机往隔壁走过两家才停下来,坐在极光溢彩的长椅上,给标注为“郭经理”的美女回暧昧短信。

吴镇聊得火热,没想到一抬头看到黄静就站在身边说:“你要没空,我们就逛超市,给儿子买个铅笔刨就回吧!”

吴镇吃了一惊,但很快把手机的聊天页面退回,镇定地问:“那不买鞋了吗?”黄静没说话,只疑疑惑惑地看着吴镇,想问什么,又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

吴镇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对黄静大声说:“走,去红蜻蜓吧,给你买一双皮鞋!”

黄静脸上由疑惑到开心,表情丰富地跟着吴镇往红蜻蜓走去。

那天逛完鞋子又去了超市,儿子早已憋不住要找文具柜台,还在比较这里的价格和他刚刚留意到的文具店的价格。这家伙真是天生的鬼精明,吴镇心里感叹。

一家人买好东西,坐在车里吃了芒果,黄静手里全是芒果汁,便伸手打开副驾驶储物盒,但一个盒子莫名其妙地啪嗒掉下来。黄静便弯腰去捡,吴镇心里想:坏了,怎么这么粗心?那天在车里跟花二姐两人唯一的一次,却随便把没用完的套套一丢。现在才想起当时还准备带到办事处,没想到就忘了!

吴镇飞快地转着脑子,他沉着地应对。只见黄静拿起来一看,即便是坐在车里面,人民路两边的路灯光也让她清楚地看到那个盒子上夸张的胸脯和奶子。她立马明白,朝吴镇扔过去。

吴镇假装开车没看见,连问两声“什么呀?什么盒子?”然后又自顾自的叹气道:“这个小谢啊,用我的车就到处乱放东西,这东西能随便放的吗?哎,这不给我找麻烦吗?”

说完便心虚地朝黄静笑笑,黄静依然一言不发坐在车里。吴镇看不清黄静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愤怒之极吧?

车终于进了小区,停在楼下的车位上,黄静不起身,固执地一动不动。

儿子预感形势不妙,早已下车,拿着钥匙匆匆就去上楼去了。黄静把车门关上,用刚买回来的鞋子砸向吴镇,嘴里嚷道:“你编,你接着编,上次小杰就把那个东西扔在卫生间垃圾桶里,我问他是从哪里来的,他说是你包里的,你说有毒他就吓得扔了!”

吴镇的脑袋嗡嗡的响,他终于弄清楚原来少了的那一片,让儿子偷偷扔在垃圾桶里了。这还能说什么呢?

吴镇一句话也不说,怒气冲冲的往楼上跑,他气急败坏的想这么讨厌的儿子,今天非要好好揍一顿不可。虽然他明明知道错不在儿子,但自己在黄静面前颜面尽失,又无可辩驳,便趁着混乱先上楼找到儿子打一顿出出气。

小杰躲在房间里装作看书,一见吴镇进来便趴在桌上一动不敢动。吴镇一见小杰装模作样便更加来气,抄起书就砸了他的脸。吴镇不能说他背后告诉妈妈的那些话,只说他上课不好好听课,考试一塌糊涂,在家又装神弄鬼的看书。儿子被打得莫名其妙,便拼命嚎叫,像是有万分委屈似的。

黄静坐在车里,听到小杰杀猪般的嚎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以她对儿子的了解,孩子犯错了怎么打也不哭的。但今晚这个鬼哭狼嚎,让她也感到害怕不安。

心里想难不成这个狗日的要把儿子打死?黄静一路连跑带爬上了楼,冲进屋里,只见儿子扒在窗户上嚎叫。吴镇反倒被儿子的嚎叫吓住了,并没有再打孩子一下,只说一句,儿子便对抗着嚎叫。

黄静见儿子平安无事,倒是吴镇一副理亏撒泼的架势,于是便上去拉住儿子,说:“孩子别怕,有妈妈在。他要打死你,先打死我!”

儿子便一头钻到黄静怀里,委屈的放声大哭。吴镇便嫌弃的指责:“看你吧,孩子惯成什么样子了。”

黄静反唇相讥:“你别恼羞成怒了,自己理亏的事情自己清楚。”

一句话又把吴镇激怒了,他一拳砸在门板上,竟然把陈旧的薄门板砸出一个洞来!

吴镇愤怒地吼道:“老子有什么好亏的,你天长的事情,以为我会忘了吗?我一想到就觉得没法活!”黄静惊讶极了,委屈地问:“天长的事,怪我吗?”

吴镇竟然说“谁知道啊”!黄静便看着吴镇一张丑陋至极的嘴脸,竟然血口喷人到这种毫无底线的地步了。黄静的情绪像是决堤的洪水呼啸过来,她又哭又骂地追着吴镇打,吓得小杰躲在门口一声不吭。儿子无限惊恐的望着母亲,也看到父亲冷冷的眼光,分明有一股恨意。

吴镇看到黄静疯了一般的又骂又咬,便彻底投降了。他可以在黄静面前是条狗,但他在儿子眼里万万不可成为他上吴村父亲的形象!

被骗的失望让黄静却停不下,还有停不下来的愤怒。她质问吴镇,把天长的事情讲清楚。黄金用一把菜刀不断的拍打桌子咣咣的响:“你今天给我倒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吴镇心里早已灰了大半,他如何去回顾那段委屈的往事呢?虽然他现在想到那确实有老王的预谋,但谁又能知道呢?

黄静看到吴镇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突然她把菜刀咣当一声,大声放悲声:“这日子再也没法过了,怎么会想起这档子事呢?哎哎,我瞎了眼啦!”

吴镇不想劝黄静,只有小杰在一边悄悄地拽黄静的衣服:“别哭了,别哭了!”

吴镇一个人下楼去车上,他在心里厌烦着黄静的不讲道理,同时也觉得这些事以后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你黄静既然知道了,那我就破罐子破摔呗,才不管那些事呢。那些事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认为男人不喜欢女人就没必要管的那么死,越管越烦。

女人如果能放任自由,过段时间男人也会回心转意啊!有什么必要呼天抢地呢?男女之间不就那么一点事吗?只要不往上面去想,装聋作哑也就过去了。自己不干不净,还想过那么干净的日子,怎么可能呢?!

能过就过,不过拉倒,反正只要不离婚,儿子有黄静带大就行,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吴镇厌恶地不想回到楼上。

他躲在车里,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段一段地回忆着多年前黄静。那时的黄静并不是现在的模样,而他自己也早已变得挑剔,对黄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因为他在心里有了许蓉后就彻底变了,虽然现在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但他已经回不到从前一见黄静心里就甜甜的状态了。

现在他见谁心里都不会甜蜜蜜的,即使是一开始想到许蓉,也没有很甜蜜的感觉,只觉得新鲜刺激。现在许蓉不辞而别,失落了半天,也觉得自己像是个垃圾被扔了的感觉,但他一点都不生气。他认为他们是两情相愿,互通有无,完全是生意经啊。现在想到以后哪天大街上遇到许蓉,可以坐下来喝杯茶了。

当然他不止一个许蓉,如果算上“远铃”代理商,应该不下十个了,但他都觉得她们足够洒脱,一点不纠缠。

花二姐更是劝过他千万别离婚,一旦离婚就离她远点,她可不想被人指脊梁骨。二姐分明就是换换口味,玩玩而已了,这样的女人他吴镇很喜欢。

想到这里,吴镇就把车门锁上,慢慢地朝楼上去。家里早已安静下来,他悄悄进来,见客厅小灯亮着,黄静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衣物。他便走过去,拉着黄金的手说:我错了,以后再不会了!”

黄静无声的挣脱,吴镇的手仿佛是泥巴弄脏了她衣服,她嫌弃的躲过吴镇,吴镇便找台阶下说“好了好了,以后再没这种事了,都别再说了,还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吧,你也别回亚父了,搞得尽人皆知,大家都没面子。这些事只要夫妻两个心里清楚明白就好了。”

吴镇说完,谈好了对黄静笑,全然不是刚才那副恼羞成怒凶神恶煞的模样了。

正所谓欢喜是一瞬间,恼怒也是一瞬间。他们的悲欢离合,无不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吴镇尴尬地赔笑半天,黄静才问:“你说说那个东西是哪里人?”

吴镇讪讪地笑,却没说话,心里迅速的盘算:绝不能说实话,反正那些事都是逢场作戏,以后各走各的路了。于是便扯谎说是在开会时遇到一个其他区域的业务代表。黄静便坚持问姓名,吴镇吞吞吐吐不肯说,他只万般诚恳地保证,绝对不会再有这事了,都是那帮烂货们害的。吴镇尽量找出一个可以推辞责任的对象,哪怕是虚拟的,只是黄静一路追问谁是烂货?郑亚飞吗?

吴镇连连摇头说不是,都是做橱柜的那些人,于是又三缄其口,再怎么问他也只装聋作哑了,于是黄静又骂:“你这个狗东西太没良心了!”

吴镇一听以为黄静又找到什么证据,两腿不由自主地一抖。

黄静一见吴镇的神态,便破涕为笑。吴镇才全然放下心来,觉得一切都过去了。

黄静忽然想到吴镇刚才在人民路逛专卖店时偷偷出来用手机聊天,现在想到一定是跟不要脸的在聊骚了,于是果断地伸手要吴镇交出手机。

吴镇没办法,乖乖交出手机解了密码。黄静看了半天聊天记录,却没有内容,又翻出通话记录,只有“郭经理”通话很多,但想想也是业务上的交流了。

吴镇庆幸自己所有聊天短信都是看了就删,而通话记录也是“郭经理”,看到黄静啥也没查出来,歉意地笑笑把手机还给他,他还假装生气地接过去了。

第二天吴镇吃完早饭,看到黄静神情落寞,便安慰她说:“都过去了,再也不会了,好好在家带孩子,现在孩子也难带哦。”

黄静依然不吭声,吴镇说要不我再陪你一天吧?黄静才说:“那你要请假吗?”

“请什么假?那里就是我说了算的。”吴镇本想装逼说大话,没想到黄静神情忧郁恨恨地道:“你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东西!”

吴镇才知道不该说大话,忙说:“我顶多上司就在楼上,也不敢胡来呢!”

“你还是上班去吧,一切以工作为重。”

“那好,你要好好的。”吴镇说完又抱了一下黄静,受伤无语的黄静倒有一种哀怨的楚楚动人之处。吴镇也就觉得自己不该混蛋他开车回合肥,上了高速就一路狂奔。

他觉得所有的事情让黄静知道了也好,省的怀疑不定,他时时要提防着她,现在不用那么到处隐藏了。只要黄静不知道那些女人是谁,在做什么?那就等于没有这回事。

然而吴镇做梦也想不到,他早已忘记了的那张补办的身份证,却被黄静翻出来去“中国移动”调了他的所有通话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