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泉脉突袭(1 / 1)

引虫师 梦中羽 2371 字 1天前

南宫藜用尽全力去奔跑,尽管她也不清楚杨显能为她争取多长的时间,但只要她还能喘气,两条腿还能动弹,她就绝不会让自己停下来。由于毒沐阳已经死死堵在先前的路上,那路后边的码头定是不能这么直接去了,南宫藜思来想去之后,决定想找一处海岸并跳进海中,不管怎样,自己都要先泡在海里,再趁敌人不注意,悄悄游上码头旁边的渔船。

眼看蔚蓝色的海岸线就在前方,南宫藜加速脚步往海里冲去,可她的身子才涌上岸边的海浪打湿几滴,一只手突然从她的身后伸来,还没等她缓过神,这只大手便一把将她的左手拽住,并用力把她与海岸拉开了越来越远的距离……

南宫藜猛的睁开眼,汗水已经将她的娇美面庞打湿得一片狼藉,她撑着身体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睡袋里,闷热感让心烦意乱的她三两下便将身上的睡袋扯下扔到一旁,她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那还在往外冒的汗珠,几次深呼吸过后,咸腥的海风终于将她意识里的最后一点梦境给清扫干净。南宫藜站起身,搓了搓眼睛后,她才肯定眼前的摇晃感并非是来自自己的脑中,而是来自于其脚下的船板。

南宫藜从狭窄的船舱走到外边,此时船外的风浪很大,阴霾的天空下雾气萦绕,南宫藜一只手扶着船体的墙,小心翼翼地迈开步伐朝驾驶室走去。在驾驶室内,于金鼓正坐在地板上冷静地检查着自己的胸膛上的伤口,同时,他的嘴也没闲着,而是冲着此时把控船舵的方奇,耐心的口头指挥着对方该如何开船。

看到南宫藜走进室内,于金鼓立马用坚毅的眼神告诉对方自己身体并无大恙,南宫藜见到后,压在她心中的石头也总算是松懈了几分,她走到方奇旁边,对其问道:

“怎么样,还有多久才到?”

这是方奇头一回开船,此时的他紧张到像要准备生孩子一样,根本没空分心搭理南宫藜,见方奇没有反应,于金鼓便对南宫藜说道:

“按照这艘船上的地图来说的话,应该再过半天就能到金霞岛了。”

一切都要追溯至两天以前,鲛人岛上,于金鼓对着红黑二真人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二十八星宿咒,他则是能出尽出,尽管他知道,此举并不能解决眼前的两人,但如今他除了能舍命掩护自己的同伴逃走之外,再无任何用处。

于金鼓脚下风行咒已施展至平生最大,八方尘土激扬而起,大风起兮云飞扬怕是亦不过如此,在这片沙尘云暴之中,于金鼓双手左右开工,一手施下一个咒术,各种相辅相成的星宿咒术脱袖而出,一时间,角木蛟龙咒融合毕月飞火咒,亢金咒辅助箕水咒,一水一火穿云而过,一处寒若冰霜,一处炽热耀眼,两相呼应,形如阴阳,对着下方站着的两个五通神,两道咒术如同两只从天而降的猛兽嘶吼着俯冲而去!

方奇蹲着身子朝着眼前那渐渐消散的沙尘暴看了看,在感知到于金鼓的生命气息正在变得薄弱之后,他低头叹了口气,随即向身前的黄老虎问道:

“还有什么想交代的,趁还能喘气儿,赶紧说吧,我能到的一定都帮你实现。”

此时的黄老虎已是气若悬丝,身体逐渐发凉的他在依稀听到方奇的话后,苍白的双唇微微笑了笑,垂软向地的脑袋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方奇晃了晃,随即便闭上了眼睛。方奇把目光看向周围,那些支援小队的成员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现在看着就像被制作的极其逼真的假人,而刚刚还在大喊大叫的阮乡萍,此时已倒在了地上并早已没了气息,一切来的都那么突然,方奇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感觉自己离死亡是如此之近。

一道耀眼的蓝光过后,于金鼓的身子从沙尘当中破风而出,直接摔在了方奇的身旁,于金鼓浑身的亢金咒正在消散,他的躯体到处都是淤青,胸膛左侧的伤口还在往外边流淌着鲜血。方奇从身上拿出一包止血药撒在于金鼓的伤口上,在用手指探了探对方身上的伤口并不算深之后,方奇将于金鼓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试图将对方从地上扛起来。

于金鼓强忍着身上的痛苦,试图用手推开方奇的好意,方奇翘着嘴,一把将比自己体格大快一倍的于金鼓搀起身,并对其说道:

“放心,你死不了。”

徐福池高处,两个潇洒的身影一跃而起,转眼间便垂落在了方奇和于金鼓旁边,一股死神吐露出来的寒意瞬间入侵方奇的全身,尽管本能不停地催促着他赶紧逃命,但方奇还是以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双腿踏实的杵在地面上。

戴着黑色面具的邹雨龙看到方奇死到临头竟然还在故作镇定,不由得冲其发出一阵嘲笑,并对方奇讽刺道:

“要不这样,你现在若是马上把这个小胖子给杀了,我可以考虑让你往外边多跑几步,怎么样?”

方奇一口老痰吐到地上,邹雨龙的轻蔑之言并没有吓倒他,反倒将他在心中沉寂多年的反骨傲气如干柴烈火一般点燃。

见方奇没有给自己任何回应,邹雨龙仰起头,用下巴怼着方奇说道:

“那么,我数三个数,不,我数五个……嗐!那就十个数吧,这期间你好好想想,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让你带着这个小胖子一块儿逃走的方法,如果有,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这算够意思了吧,十……九……八……七……六……”

“一!你直接喊一吧!”

方奇突然打断了邹雨龙的死亡倒计时,这着实让邹雨龙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对方看上去这么倔,可实际上却终究抵不过眼前的恐惧,直接向自己求要一个痛快。

邹雨龙无趣的说道:

“哎,又是这样,真没意思,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们有什么不一……”

邹雨龙话没说完,其注意力却已经被方奇的手指所吸引,只见那方奇右手食指朝下,指了指脚下的地面说道:

“这里,这地方,你知道叫什么吗?”

邹雨龙以为方奇是在跟自己拖延时间,以好抓住机会想出逃生的办法,本无兴致玩儿下去的他一下子又起燃起了戏谑猎物的欲望,于是他配合向方奇回应道:

“这里嘛,是沧溟派的炼炉,旁人管这地方叫徐福池,只因上边的石柱上刻着徐福的小字,其实一切都是在仿照东海的徐福岛所建造的,沧溟派那帮老骨头就喜欢玩儿这一手,无法就是以天上日月为离卦,以苍茫大海为坎卦,运坎离相交之法,动龙虎交媾之力,图以炼出灵丹妙药,呵,两千年来尽用此道,瞎扯罢了!”

“对,用这个来炼仙丹的确是瞎扯”,方奇跟着笑道:

“不过嘛,丹炼不出,却也还能炼点别的东西,无心插柳嘛,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这些疯子,自己想做的事情没做成,反倒给正常人带来一个接一个的惊喜。”

听出方奇的话似有蹊跷,邹雨龙心中不免对其的言行多了几分警醒,他朝方奇走了几步,结果对方竟冲着张嘴喷出大量的鲛人油脂。只是,早有准备的邹雨龙面对方奇的突袭却并没有选择躲避,因为在这些淡黄色的鲛人油脂即将触碰到他的脸上之前,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股极寒之力瞬间变成一阵暴风雪从其肉体之上挤出,不过瞬息之间,那些从方奇嘴里喷射出来的鲛人油便被这股风暴雪云之中所吞噬,转眼间已凝固成了一地冰碴儿。

危机解除之后,邹雨龙有些失望,他本以为方奇能想出什么有趣的花招用以反击或者逃跑,到头来却只能恶心自己一下,想来着实是无聊,罢了,猎物玩久了本就没什么意思,既然还要赶路,索性给对方一个痛快,好不再耽误时间。

想到这儿,邹雨龙左手掌心朝上,轻轻运转内息过后,一股白寒之气瞬间凝聚在他的掌中并迅速化作一个疾速旋转的球体。

“下辈子,别再瞎逞能。”

邹雨龙说着便抬手朝着方奇胸前打去。

生死一线间,这时的方奇,脸上不仅没有一丁点儿的绝望,反倒突然冲邹雨龙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坏笑。

顿感不妙的邹雨龙迅速收回自己的左手,刚想质问方奇点什么,又发现自己脚下此时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低头一看,竟然是几个娃娃模样的鲛人魄奴正不知死活的紧紧抱着他的双脚,不仅他是如此,就连站在他身旁的红面真人顾晚霞,其双脚也已经被一个个小魄奴们死死地压在身下。

邹雨龙见状心中大火,他愤怒的冲方奇说道:

“蠢货,你真的以为仅凭这几个小东西就能困住我们?”

说着,邹雨龙身上猛然冒出一阵寒气,这阵寒气沿着他的腹部一路而下,直击脚下的鲛人魄奴,寒雾散去的同时,小魄奴们也已冻成了大片冰雕。

就在邹雨龙将大量魄奴冻死之时,方奇将于金鼓翻身背到自己背上,其实他早就料到单凭这点小玩意儿自然是困不住身为五通神之一的邹雨龙,但让小魄奴缠上对方也只是他计划里的第一部而已。看着被邹雨龙冻碎成一地冰碴儿的鲛人油脂,方奇嬉笑一声,随即将从黄老板脑袋上取下来的一根长约两寸的细针扔进地面上的一处石缝之内。

当这根细针彻底被石缝所吞下之际,徐福池内突然浮现起一阵剧烈的震动,这场震动酷似地震,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此时正在从深海之下迅速奔涌向众人脚下一般。邹雨龙和顾晚霞见状连忙动身后撤,但就在他们二人的向后撤开不到三步的一瞬间,他们两个的脚下突然喷发出两道浓烈的淡黄色的鲛人油柱,邹雨龙为此躲闪不及,被其中一道油柱划破了左肩。

顾晚霞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玻璃,她身法轻盈而灵敏,以极快的速度联系躲过了从其脚下喷射而出的几道鲛人油柱,不到片刻便已来到徐福池的边缘,看其动向,应该是想彻底脱离徐福池逃生,但方奇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方奇摆动自己垂于地面的那根右手食指尖,其上有一根细线直通他脚下石缝与先前那根两寸细针相连,此时的方奇真的开挂了,因为只要他稍微用细线牵动那根细针,让他自己的内息搅动徐福池底下的泉卖,他便能随意操控那潜藏在泉脉当中的鲛人油脂以及其他一切物质。

这是黄老虎在弥留之际传授给方奇的最后一个绝招,徐福池作为沧溟派的炼炉,被其门内弟子长期用以炼制各种奇灵之物,所炼之精华大都会顺着池子底下的缝隙沉积在一处清冽泉脉之中蕴藏,而调动这些精华灵物的方法,正是沧溟派世代相传的一枚挑灯银针,只要将此针的落入泉脉之中,就能以内息搅动泉中灵物,到那时,施法者便可肆意将其操纵而无所顾虑。

邹雨龙看到顾晚霞毫不在乎自己死活,此时已独自一人冲上徐福池的高处,不甘认栽的他挥臂施展出大量寒冰之气将各处喷射而出的鲛人油脂冻结,本以为方奇的招式也不过如此的他,正想冲向方奇蓄力反击,未曾想,方奇不过又是动了动自己的指头,结果邹雨龙的脚下便再次迸发出数根颜色各异的水柱,这些五颜六色的水柱气味亦是各有不同,彼此之间互相交融的瞬间,便化作一股毒流奔向邹雨龙。

邹雨龙见状连忙施展施展寒冰之术将其身前的毒水柱迅速冻结,可他在解除威胁的下一秒才意识到,这些被自己冻成冰的水柱竟已形成一个牢笼将其死死死困在了原地。

逃生机会就在眼前,方奇并不恋战,他背着于金鼓,转身走向黄老虎之前跪倒的地方,那里此时也被一条水柱给崩出了一个窟窿,黄老虎的遗体早已掉进了窟窿里,方奇照着黄老虎生前的嘱咐,背着于金鼓一同跳进到那个窟窿里,据黄老虎所说,这窟窿直通是泉脉边上的一处溶洞,在那里,有一艘小渔船,那渔船是他很早以前刻意停放在那里的,以备不时之需所用。

溶洞的出入口贯通南北,洞口并不起眼,若非岛上之人,外人仅凭肉眼很难察觉到,上船后,方奇在于金鼓的指挥之下,抹黑把船成功开出了溶洞,刚想调头冲向大海,方奇便远远看到鲛人岛的一处狭窄的海岸上正跑来一个女子,在于金鼓的辨认之下,方才确定那是南宫藜,情急之下,方奇只好把船开到海岸附近,然后以轻功水上漂冲上海岸,在南宫藜入海“自杀”之前,及时将其“救下”。

回想起这一幕,南宫藜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方奇,还是该骂他一顿,虽说自己确实需要一艘带自己离开鲛人岛的渔船,但她可是南宫藜,谁想不开都轮不到她,更何况是自杀,这着实是可笑至极。

方奇之前从未开过船,自小他连海盗船都没玩儿过,这次竟然能在于金鼓的指挥之下,把控一艘渔船在海面上乘风破浪,他还真觉得自己这是在梦中。好在经过两天的航程后,直到第三天的黎明,在风浪停息的那一刻,渔船上的三人终于安全登陆到了他们这次出行的第三座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