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殿内，十位史诗兽人围成一圈，将鼠人帕玛森围在中央。

他们的声音低沉而粗犷，吟唱着兽人帝国最古老的颂歌——

那是一种没有固定旋律的原始歌谣，每个种族都以自己的方式诠释着同样的词句，音调参差不齐，却莫名和谐。

虎人的嗓音如滚雷般浑厚，胸腔共鸣震得大殿微微颤动。

狮人的声线带着野性的嘶哑，仿佛利爪刮过岩石。

牛头人的鼻息沉重，哼出的音调如同大地深处的回响。

蛇人的歌声则带着诡异的嘶嘶尾音，像是毒蛇吐信时的低语。

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石柱间回荡，震荡着空气中沉睡的奇迹力量。

引起奇迹力量，就代表这不是最初的兽人语。

因为最开始的兽人语言已经被杀死，所以流传下来的只是他们模仿兽人语韵律的声音，没有任何天地力量。

唯一所具有的，就只剩下了象征意义。

后面所附加上的奇迹力量，也只不过是为了让仪式好看一些。

大殿穹顶的兽骨天窗投下斑驳的光影，照在帕玛森佝偻的身躯上。

他跪伏在地，灰褐色的皮毛在光芒中显得格外黯淡。

但随着歌声的持续，一缕缕淡淡的奇迹之力开始从十位史诗身上流出，如同细小的溪流，汇聚到中央的鼠人身上。

半人马的蹄子有节奏地敲击地面，每一下都让石板微微震颤。

鸦人展开漆黑的羽翼，阴影中浮现出先祖的图腾。

犀牛人低垂着头，鼻角上缠绕着土黄色的光晕。

象人的长鼻卷曲，古老的符文在皮肤上若隐若现。

帕玛森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他那原本干枯的皮毛逐渐泛起光泽，瘦小的身躯在金色能量的灌注下微微膨胀，脊椎不再弯曲，而是缓缓挺直。

曾经蜷曲而脆弱的爪子，开始伸展，指甲变得锋利如刃。

就连那双原本浑浊的小眼睛，此刻都泛起了璀璨的金光，瞳孔收缩成一道细线，如同真正的掠食者般锐利。

歌声渐入高潮，十位史诗同时举起手中的野兽头骨。

头骨空洞的眼眶中燃起幽蓝色的火焰，映照出帕玛森逐渐蜕变的身影。

熊人奥斯古尔低吼一声，将熊头骨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火星。

鹰人展开铁灰色的羽翼，鹰头骨悬浮在半空，发出刺耳的尖啸。

帕玛森仰起头，第一次挺直了脊背，接受自己作为史诗强者所应有的待遇。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从未有过的、充满力量的嘶吼——

那不再是鼠人怯懦的吱吱声，而是真正属于史诗强者的战吼。

这是来自兽人的传统。

给予史诗英雄应有的尊严。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后，所有的能量骤然收缩，全部涌入帕玛森体内。

仪式完成。

十位史诗停止吟唱，大殿重归寂静。

帕玛森缓缓站起，身形依旧瘦小，却多了一股难言的威压。

他环视四周，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有敬畏，有野心，还有一丝深藏已久的、终于得以释放的尊严。

他深深鞠躬，声音不再颤抖：\"感谢各位大人的认可。\"

但在低头的瞬间，没人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他要忍住。

忍着。

就差最后一点时间了。

再忍忍。

狮人史诗率先放下手里的头骨。

轻轻理了理身上的毛发，说道：

“既然仪式已经完成，那就开始讨论关于神仆的分配吧。”

除了战神身上的部位，比如神之手，神之靴，神之眼之类的称呼，其他种族一律叫做神仆。

鼠人是神仆，猪头人也是。

神仆就应该为神服务。

所以。

十位高等兽人史诗，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他们深知，一个史诗级鼠人的\"号召力\"，远比单纯的武力更有价值。

狮人瓦尔德马的爪子轻轻敲击石台，鬃毛间编织的骨饰叮当作响：\"帕玛森，你现在可是鼠人族的‘英雄’了。\"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随后，轻笑着随口说道：\"你的族人……一定很想来‘朝圣’吧？\"

虎人克努特冷笑一声，暗金色的尾巴甩动：\"我们可以帮你宣传——‘伟大的鼠人史诗帕玛森，邀请所有同胞共享荣耀’。\"

他眯起琥珀色的竖瞳，锁定了鼠人帕玛森。

就像是老猫，见到了富有乐趣的老鼠。

蛇人祭司嘶嘶低笑，青金色的鳞片在光下泛着冷光：\"边境的鼠人巢穴，那些藏在深山老林里的、躲在废弃矿洞里的......都会闻讯而来。\"

帕玛森的耳朵微微抖动。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一旦鼠人们大规模聚集，等待他们的不会是庆典，而是早已准备好的铁笼与镣铐。

玩具，食物。

哪怕是作为奴隶都没有太大价值的鼠人就只有这些用途。

除了能生，鼠人再无其他价值。

也正是因为能生，他们才能活到如今。

狮人用粗壮的爪子敲击着石台：\"你放心，我会给予你们应有的生活区域与地位。\"

“你看一百万怎么样？”

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獠牙，\"多余的鼠人......\"

\"自然要物尽其用。\"虎人克努特接过话茬，尾巴不耐烦地甩动，\"北境的黏土场正缺人手，狗头人负责挖土，你们只需要探查洞穴内部的危险就行。\"

帕玛森表情不变。

他听得出来，那是要让自己的族人去当诱饵。

又多了一个玩弄同族性命的途径。

蛇人祭司的权杖叮当作响：\"南边的沼泽也需要清理，那群鼠崽子打洞最在行。\"

帕玛森依旧忍住了。

他注意到蛇人祭司正用信子轻舔着獠牙，金色的竖瞳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沼泽之中，最经常出现的就是巨型蛇类，那些蛇人驯养的家伙，可是永远都吃不饱的贪婪野兽。

他的耳朵微微抖动，但面上依旧保持着谦卑的笑容。

\"至于你——\"

熊人奥斯古尔庞大的身躯前倾，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帕玛森，\"作为新晋史诗，总该为帝国做点贡献。\"

\"东边的禁区。\"鹰人展开铁灰色的羽翼，轻轻拍打两下。

\"需要有人去探路，为兽人帝国打探情报，查明是否能够居住。\"

大殿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东边的禁区名为【裂山空境】。

那是连史诗都难以生还的区域，充斥着扭曲的空间裂隙和未知的恐怖生物。

甚至可能是神话巨兽的子嗣。

半人马的蹄子重重踏地：\"当然，我们会给你一件史诗武装。不论你是自己去，还是让族人去，我们都不介意，我们只要结果，若是能居住最好，不能居住，拿出证据让我们看。\"

鸦人长老发出沙哑的笑声：\"毕竟，你可是鼠人族的骄傲啊。\"

帕玛森深深鞠躬，额头几乎触到地面：\"能为各位大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仿佛在讨论别人的命运。

只有最敏锐的观察者才会发现，他藏在斗篷下的爪子已经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被巧妙地遮掩在阴影中。

他快要忍不住了。

\"那么，就这么定了。\"

象人长老用长鼻卷起权杖，一锤定音，\"一月之后，开始统计鼠人数量。\"

十位史诗相视而笑，那笑容中毫无温度。

大殿外，阳光依旧灿烂，围观的兽人们正为仪式成功而欢呼雀跃。

帕玛森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无人看见他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冷笑。

他体会到了曾经阿尔兰萨的感受。

那还不算是低等兽人。

但也是像如今一样，被自诩高等种族的野兽端上餐桌，一刀一刀的分割，削去四肢，留下臃肿却无法动弹的躯体。

就是因为这样，五级史诗阿尔兰萨才选择攻打黄金帝国。

相比于在兽人帝国内部，被高等种族的野兽一口一口吞食致死的下场。

或许拼死一搏，飞升神话的概率还要更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