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海市委小礼堂,述职会彩排现场。
张毅作为省专班代表亲自到场,站在后排边看边摇头:“还是太端了。”
舞台上,一位副局长正拿着稿子照本念:“我局在本季度积极响应省委制度改革,稳步推进各项……”
张毅直接打断:“停!”
“你说的这些,在报告里我们都看过。”
“现场是给人看的,不是让你再朗读一遍。”
“你这一念,全市人民以为你是考普通话证呢。”
那人脸有点红:“我紧张……怕说错……”
张毅语气一沉,连忙说道:“你怕说错,你就别上台!干部不是演话剧的,是干事的。你干了什么,照实说,说得不好听也没事,起码别人知道你不是在背台词。”
副局长点头,重新回到讲台,憋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城建局上季度批了五个项目,有两个被群众投诉拖工期,确实是我们流程慢了,我……负责任。”
话音落,后台灯控师都忍不住鼓了下掌。
这才像个人说的话。
与此同时,西岭也在做准备。
专班成员郭诗瑶干脆取消了彩排,所有干部一律临时通知,不许写稿,不许背稿,上台就说。
她站在后台,跟现场组织部负责人说道:“这回我们要让大家看到,干部不是机器,是人!哪怕说得磕巴,说得结巴,只要是自己的话,就比念报告强。”
组织部的人点头说道:“那要是说翻了呢?”
郭诗瑶耸耸肩,说道:“翻就翻,翻车,总比翻书强。”
南州这边,市委书记干脆亲自出场,定了个调子:“我们不争排名,我们就争谁敢第一个站出来。”
结果报名述职的干部人数直接超了编,只能临时加场。
市民中心广场搭了舞台,群众围了好几圈。
其中一个退休老爷子看到安排表,笑得直乐:“哟,这不我原来找不着人的社区主任嘛,这回可跑不了啦!”
东岳没搞太多花头,书记高峰一句话定全场:“谁怕述职,谁就别想再提拔,连话都不敢讲清楚的,别说你能干事!述职会后将直接根据表现调整年度考核等次,拿不出成绩的,一律不评优。”
全市干部一片哗然,后台视频会议群一度炸了。
有干部直接发:“这不就是公开丢人嘛!”
高峰直接回复:“你觉得丢人,是因为你没干事。”
宁江是五个城市里最年轻的试点市,书记和市长都刚上任不到半年,态度很谨慎,但这次却一反常态。
书记在会上说:“我们宁江虽然底子薄,但不能怂,制度不能光等着别人试,我们也要站到聚光灯下。”
这话一出,宁江成了网友口中的“黑马市”。
述职前夜,全网热度登顶,热搜榜前三全是:
“五城干部述职直播!”
“干部直播答辩首轮上阵!”
“谁敢上台谁有种!”
无数网友搬好小板凳,等待直播。
有大学生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认真想看政府会议。”
有退休工人留言:“我就想知道,我天天找不着的那个科长,这回还敢不上台?”
有人发起投票:“你最想看哪类干部翻车?”
选项一出,票数最多的是“整天发新闻稿的宣传干部”。
西岭制度专班连夜加班,许剑锋坐在会议室,桌上堆满五市调度情况。
张毅喝了口咖啡,声音沙哑地问道:“书记,您觉得明天谁会出事?”
许剑锋没抬头,沉声说道:“五个城市,出一个是概率,出两个是正常,三个以上,才说明这制度真压上了。”
“我们不是怕出事。”
“我们是怕,他们不敢出事。”
“这回述职,不是作秀,是做实。”
许剑锋抬头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零五。
“等这场直播结束,制度推广第一阶段,就算啃下来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五分。
西岭电视台、蓉海政务频道、南州新闻联播、东岳媒体中心、宁江政务云五个入口同时上线路由,后台技术组忙得脚打后脑勺,频道之间互相喊话:“西岭那边稳不稳?”
“蓉海这边延迟两秒,调整下!”
“宁江声音有点杂,切备份麦!”
上午九点,五地同步直播信号亮起,画面分屏并列,五个城市五个会场,五套布景,五个主持人几乎同时开口。
“欢迎各位进入本地干部实绩述职直播现场……”
“本次直播将呈现五位干部现场汇报与问答实录,发言内容未经提前审定,全程无剪辑。”
这话一出,网友瞬间涌入评论区。
“来了来了!我在蓉海频道!”
“蹲一个西岭!看看谁还敢背稿!”
“今天我不刷剧,就看这个!”
第一位上台的是西岭市水务局副局长,沈明。
他看起来三十七八岁,穿了件米灰色西装,手空空的没拿稿,神情也不慌,站定后开口:“各位同志、各位市民朋友,我叫沈明,是西岭水务局副局长,负责市政排涝和河道整治。这次来讲述我具体做了啥,别的我不多说,就围绕‘三个数字’来讲。”
“第一个,排水能力从年初的每小时3.6万立方提升到5.1万立方。”
“第二个,市区东侧河道治理投诉率下降了67%。”
“第三个,我本人被投诉电话减少了,之前一周两个,现在一月才一两个。”
“这说明啥?”
“说明我们水务是真下基层跑业务了!”
话音一落,评论区刷屏。
“说话这么实在?我喜欢!”
“不讲概念,直接扔数据,这才是干部讲话!”
“看得出不是背稿,说得挺顺!”
“这就说明,事情他是真干了,不是现背的稿子!”
第二个上场的是蓉海市文化旅游局副局长,女干部,姓邢。
一开口,她就自嘲了一句:“我是干文化的,平时写得多,说得少,今天轮到我上直播,我老实说,我紧张,但我也知道,老百姓不想看我紧张,他们想知道,我干了啥?我主要管市中心的历史街区活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