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久到李玄都以为自己真的死了。

李玄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像是在做一段痛苦的间歇噩梦。

终于，他那被搅成浆糊的神魂再一次爽利起来。就像是雨过天晴后呼吸了第一口清气！

“呼~呼~”

李玄瞬间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浑身大汗淋漓，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妈了个巴子~这感觉也太折磨了！”

晃悠着身子站起来，李玄这才发现自己脚下踩着的不是地面。

这是一处无天无地，空荡幽寂的空间。

随脚拨弄着，脚下的空间泛起阵阵涟漪，入目所见，除了错落在各处的如星辰般的光影，什么都没有。

“前辈！”

“前辈！”

“可否不要再捉弄晚辈了！但有吩咐，晚辈听从便是。”

“前辈！”

见还是没有任何回复，李玄撇了撇嘴，下意识的转身。

可刚一扭头，就看见一张诡异的人脸悬浮在他的面前。

人脸与他的脸，仅仅只有一两寸的距离！

虽然早已身经百战，但那李玄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张人脸是就像是刚从人脑袋上扒下来的似的，皮肉的缺口处满是撕裂的痕迹，阵阵发黄的脂肪和腥臭的血水融合在一地，从那空洞的眼眶、鼻孔和嘴角流了出来。

算不上恶心，对比那些归墟之物，更称不上诡异。

不过让李玄惊讶的是，这人脸很白，就像是在水里泡了一天的尸体一样。跟那些满是黑气的归墟之物差异极大。

“前辈？您......”

有分身兜底，李玄倒说不上多害怕，反倒有些好奇......毕竟李玄本体和分身李墨的神魂是相同的，记忆也是相通的。

此时远在青溟阙的李墨已经吩咐好李明月，让李明月去找青丘白月去了，希望白月能来救他......

人脸空洞漆黑的眼眶看向李玄，破损的嘴皮张合：“你没尽全力......”

李玄也不反驳，拱手道：“前辈找晚辈来，不知有何要事吩咐？”

“你不好奇我是谁？”人脸意有所指。

“晚辈大概有个猜想，但不知对还是不对......”

人脸就像是在跟李玄聊天一样，语气轻松道：“说来听听。”

“虽然前辈并没有透露什什么信息，但这个位置乃是一位元婴真君告诉晚辈的，并且言明这是盛氏真君盛拓的墓穴。”

“但外面的困神阵有缺，晚辈也不能确定这数千年来是否有人如我一样闯进来。”

“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于此地诞生的生灵......就比如，归墟之物。”

“盛拓、闯入者、归墟之物皆有可能，但综合考量，晚辈还是觉得前辈是盛拓老祖的概率更大些！”

“盛拓......”人脸像是陷入了追思，“好久没听到过有人叫这么名字了......”

听到人脸承认，李玄也不惊讶，毕竟这本就在他的的预料之中。

至于他为什么能活这么久？

修仙界的手段千奇百怪，就连涂山流火的人族侍妾都能活一千八百多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盛拓悠悠的看向他，“推理的不错，不过小子，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敢问前辈是哪一句？”

盛拓咧了咧嘴角，似笑非笑，“归墟之物可不是生灵......”

话音落，那张人脸猛地翻转过来，血淋淋的脸皮急速贴在了李玄的脸上。

李玄都还没反应过来，人脸与他的脸已然重合，犹如烙铁烙肉一般，李玄感觉自己的整张脸都灼烧了起来。

他用尽全力想要将其扒下来，可这人脸就像是他天生的面皮一样，怎么扒都没用！

“艹！”

李玄拿出一把匕首，直接在额头上划了一刀，然后将自己的脸皮连同人脸一起扒了下来！

李玄捂着狰狞恐怖的脸，强行催动体内最后一丝生机之气恢复。

可等最后一块皮肉复原，李玄才惊骇的发现，那张被割下来脸盛拓人脸，竟然又长了出来。

疼痛还在加剧！

李玄痛的满地打滚，“我错了我错了，前辈！”

“晚辈服了！晚辈服了！”

附在李玄脸上的盛拓人脸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怎么给本座一种又狠又怂的感觉......”

脸上的剧痛缓缓收敛。

“站起来。”

李玄老老实实照做，心里却已经骂翻天了，“等着，等青丘红月来了，我李某人要千百倍还回来......”

盛拓忽然道：“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李玄：“不，不敢。”

“呵呵，无所谓了。你把眼睛眼睁开！”

李玄倒是想睁开眼，可这张人脸贴在他脸上的时候，那散发着腥臭的血脂糊住了他的眼睛，在他的眼眶上结成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没办法，李玄只能又拿起匕首，一点一点将血痂挑开。

两行血泪从眼角流淌，李玄也能看见了。

不过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是世界。

透过人脸的的眼眶，刚刚的虚无混沌、星辰闪烁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狰狞恐怖、不停死后的神魂。

人、兽、妖、修士、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神魂。

它们漫无目的的游荡，暴动。

李玄皱着眉往远处看去，这下终于不再是无天无地、四方无界了。

在李玄视线的最远处，有一道道黑灰色的闪烁阵阵微光的‘墙’。

“看看你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