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黄泉!黄泉!(1 / 1)

帐帘再次被掀开的刹那,鲜血顺着乌朵苍白的唇角蜿蜒而下。

她急促喘息着,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素素姐!快进来……我们撑不住了!”喉头一哽,又呛出一口血沫,“这魔骨……太暴烈……我一个人的《换元功》根本来不及转化!”

话音未落,帐内骤然爆出骨骼裂响般的“咔嚓”声。

顾星澜的惊呼混着桑布压抑的痛哼刺破宁静:“朵朵!薇儿的经脉要断了!”

秦素素瞳孔骤缩,瞬间明乌朵五人修为尚浅,《换元功》根本压不住噬骨魔核中沉积百年的滔天能量。

若论《换元功》的娴熟,她自然比乌朵强太多。

她若是不出手梳理紊乱的阴阳流,里面的人可能非死即伤。

“我去!”秦素素斩钉截铁,一步踏向帐帘。

“不!!!”

一只青筋暴起的手如铁钳般攥住她手腕。

黄泉眼底血丝密布,整个人抖得如同风中秋叶。

“素素你疯了吗?你进去便是要与他……”他喉咙里滚出血沫般的嘶吼,每一个字都淬着椎心之痛。

帐内邪能猛然暴走!

“嘭!”一股混乱气劲炸开,险些将帐篷摧毁。

“踏马的!你下去,换本姑娘再来!”薇儿狂躁的声音还未落下,就听到“噗”的一声。

紧接着,顾星澜的声音乍起,“薇儿!你……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

生死一瞬!

秦素素蓦然回首,眼中寒芒如冰刃劈开黄泉癫狂的恐惧:“黄泉!看着我的眼睛!”她指尖迸发一缕血影真气,竟直接震开他痉挛的手。

“若叶昆死在这里,乌朵她们五个顷刻陪葬!紧接着,梁玄帝的大清洗就会肆无忌惮地展开!到了那个时候,你我,还有你看到的这些人,包括你那几个师弟,夜枭阁等等全都要死。你能替代叶昆领导群雄,护佑苍生吗?”

黄泉当即愣住。

秦素素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喷在黄泉惨白的脸上,字字如淬火重锤:“我的心永远是你的!”

黄泉虽然无法反驳,但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染指,就算是叶昆也不行。

可秦素素所说的话没错,如果叶昆死,之前的那盘大棋就没人能落子。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叶昆的位置确实没人可以替代。

帐内突然传出乌朵断断续续的声音。

“素素姐!我……我不行了,你……你快来帮我。”

黄泉如遭雷击!

“……”

攥紧的拳骨节爆出脆响,他猛地闭眼,一滴滚烫的液体砸进尘土。

再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焚尽痛苦的苍凉。

手指一根、一根……松开秦素素腕骨,仿佛抽离了自己最后一块骨头。

秦素素深深看他一眼,转身掀帘没入帐中!

黄泉几乎不知道秦素素是如何离开的,因为泪湿的双眼已经模糊。

周围所有人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

天尊快速拍了一下打算竖起大拇指夸黄泉是纯爷们儿的地尊,“闭嘴吧。”

地尊尴尬地将手缩回去。

片刻后……

“刺啦——”布帛撕裂声与紊乱的喘息声瞬间刺痛黄泉耳膜。

他如一尊石雕跪坐在尘土里,指甲深深抠进地面,只有肩胛剧烈的颤抖,泄露着那颗在道义与私情间被碾碎的心。

又过了一段时间,南宫慧开始指挥灵山派懂医术的弟子开始实施救治,又着手安排人进行大营的防卫。

而南宫溟则是坐在一旁,神情恍惚地对前来询问的长老点头,表示按照南宫慧说的做就可以。

时间到了傍晚,帐内的烛光映出人影。

而此刻的主帐显然已经成了大家默认的“禁区”。

虽然大家也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除了黄泉,所有人都保持了距离。

南宫溟、南宫慧、方萍三人在同一个帐篷里面呆了很长时间。

两名轻伤的长老在附近徘徊,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与此同时,皇宫内。

梁玄帝正看着全身被烧伤大半,还丢了两只耳朵的刘春,以及垂头丧气的噬魂和噬血。

当他听说三万玄甲军被烤成了烧猪,差点一口心头血喷出来。

他倾尽多年蓄积的财力,也只不过打造了五万玄甲军。

不成想刚刚崭露头角,就损失过半。

如果那些玄甲被叶昆所用,今天的事情相当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向来多疑的梁玄帝此刻对刘春也产生了一丝怀疑。

不过马上被他自己否定。

毕竟刘春跟了他这么多年,论忠心,天下无人可比。

虽然心中不悦,甚至说是愤怒到了极点,但他还是安抚了一下噬魂和噬血,让他们先回景山疗伤,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他知道噬魂和噬血属于翻脸六亲不认的人。

连一百多年的兄弟都能说杀就杀,完全谈不上什么信义。

这种人,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得罪,而且还得哄着。

待二魔离开之后,梁玄帝把脸一沉。

深知梁玄帝脾气的刘春哪能不清楚刚才梁玄帝都是在伪装?

他吓得赶忙跪倒。

“陛下,老奴该死!若不是想要把事情跟陛下说明,把叶昆的火药配方和燧发枪制造图献给陛下,老奴早就自裁了。”

身为帝王,梁玄帝既然知道自己还用得上刘春,自然就不会为了已经无法扭转的悲剧来惩罚刘春。

他摆了摆手,“算了,咱们也不是只有玄甲军这一个依仗。另外,你带回来的这个锦盒可胜得过千军万马。不但无过,而且有功!只不过……朕有些怀疑这锦盒如此容易被你拿到,会不会是叶昆的诡计,还亦未可知。”

被这么一提醒,刘春心里顿时也没了底。

“陛下,老奴……”

梁玄帝摆了下手,“算了,这件事情,朕会命人去调查。朕想知道噬魂和噬血二人所说的魔骨。”

刘春赶忙详细解释了一遍。

梁玄帝闻言便来了兴趣。

“我们秘密训练的龙影卫如果得到此等晶核,也能提升修为?”

刘春当即面色大变,“陛下,您是想要噬魂和噬骨的……”

梁玄帝眸子一眯,“不急!让他们去抓一些修炼邪功的人回来,咱们先看看效果再说。另外,马上组织能工巧匠先研究一下,如果没问题就大量制造燧发枪。只要有了燧发枪,朕就可以踏平燕州。你现在马上回去探听一下叶昆那边的动静。”

夜深,落神坡。

帐内光影摇曳,低喘与压抑的痛哼交织。

赤膊的叶昆身上,原本肆虐的漆黑与淡金魔纹被一股庞大的血影真气强行引导、梳理。

乌朵已经脱力。

秦素素面色凝重,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

她的《换元功》比乌朵更为精深磅礴,在她的引导下,那些在叶昆体内狂暴冲撞、几乎要撕裂经脉的魔骨能量,强行纳入更为有序的阴阳循环之中。

顾星澜与桑布压力骤减,得以喘息片刻,顾不上自身紊乱的气息,连忙为力竭虚脱的薇儿护住心脉。

陶小仙的五色针更是精准落下,梳理着被暴力能量冲刷得快崩溃的经络。

叶昆紧闭的双眼下,眼珠剧烈滚动,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仿佛在与无形的恶魔角力。

此刻,他感觉自己是一座被积压了千万年的火山,想要爆发,却总也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在乌朵和秦素素的强力引导和她二人磅礴真气的“润滑”下,在陶小仙《引脉诀》的疏通下,《噬元诀》终于开始摆脱被动挨打的局面,像一头被唤醒的饕餮,主动去撕咬、分解那磅礴的魔骨能量。

又过了一会儿,在乌朵为主的引导下,他开始将体内的那股源源不断产生,但已经被理顺的能量向、外输送。

刚才已经来回交替,处于脱力状态的几人顿时感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刚才清空的气海在不停地被叶昆补充。

但叶昆爆涌出来的能量实在太多,正在接收的桑布已经无法承受。

她那一头银丝居然变成紫色。

而那双原本因为身怀六甲而由琥珀色变为紫色的双眸此刻更加妖异。

“我……我不行了。我感觉连肚子里的宝宝都已经吸满了。澜澜,快来替我……”

时间一点点流逝。

帐篷内狂暴紊乱的气息终于开始趋于平缓,虽然依旧惊人,但不再具有毁灭性的暴烈。

叶昆身体上那诡异的黑色纹路渐渐淡去,皮肤下的黑金光芒也收敛入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坚韧、又隐含爆炸性力量感的古铜光泽。他的气息以一种堪称恐怖的速度凝实、攀升!

黄泉独自坐在远离帐篷的篝火旁,背影被拉得老长,显得孤寂而颓然。

他抱着双膝,下颌抵在膝盖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跳动的火焰。

每一次帐内传来的动静,哪怕只是布帛的轻微摩擦声,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手中的枯枝被无意识地攥紧,碾碎,木屑簌簌落下。

愤怒?

有!

屈辱?

也有!

但更多的是茫然和一种被命运嘲弄的无力感。

他知道秦素素的决定是对的,为了更大的局面,为了无数人的性命。

但这种“知道”与他心中翻腾的私情激烈碰撞,几乎将他撕裂。

他只能一遍遍地在心中告诉自己:“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但这份告诫显得那么苍白。最终,他只能将头更深地埋进膝盖之间,用沉默消化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痛苦。

风圣悄无声息地走到天尊身边,低语道:“气息稳了。这小子……怕是要破而后立,修为大进。”语气中带着赞叹,也有一丝凝重。

天尊长长舒了口气,眼中庆幸与后怕交织:“差点就把好心办成了坏事。不过这小子的狗命是真好。”

他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风圣微微点了下头,“药王谷的女娃功劳不小,《引脉诀》护住了那几个丫头的经脉,不然单凭《噬元诀》和《换元功》绝对无法化解。”

地尊也是一脸羡慕地说道:“不止如此!那天生神力的小丫头体力充沛,一个人可以顶十个。那天极宫的丫头体内有《云雨化元功》可以将暴戾的能量压制。”

黄尊点头附和道:“那魔骨自身带有毒性,那一身《毒罗刹》功法的女娃娃正好能将毒性吸收,不会殃及别人。”

玄尊搓着胖手,有些兴奋地低声嘿嘿笑道:“乖乖,等这小子出来,怕是能跟我们几个老头子比划比划了?”

地尊嗡声嗡气地接了句:“要是这次没死,估计能行!”

黄尊则看向远处孤寂的黄泉,微微叹了口气。

另一边,由南宫慧主持的营地内。

南宫溟坐在兽皮垫子上,仿佛老了十岁,再无半点枭雄锐气。他面前摆着的是灵山派掌门令牌和一份染血的名单——那是核心弟子的名册,上面已经用朱笔勾去了十之三四。

南宫慧站在他对面,神色疲惫但眼神锐利如鹰。

“灵山派不能散。”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朝廷这次围剿是铁了心要我们死,就算没有魔头,玄甲军也不会放过我们。”

方萍侍立一旁,脸色苍白,身上裹着南宫慧带来的披风,看向南宫慧的眼神复杂难言。

“你想怎么做?”南宫溟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干涩。

南宫慧语速很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愿意跟着叶昆走的,是条生路。此人布局深远,手段莫测,连清虚四尊这等人物都甘心为他所用,必有非凡之处。”

“我不管你现在是否变得与世无争,但梁玄帝的脑袋,我要定了。”

南宫溟的手指微微颤抖,抚摸着掌门的令牌,终究是没舍得交出去:“那你呢?”

南宫慧美眸流转间带着一丝玩味之色,“怎么,到现在还要惦记我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