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检测到微弱神经信号】

【唤醒中……】

【神经连接已建立……】

喧闹，嘈杂，众人临死前的哀嚎又响彻于耳边。

血腥味直冲大脑。

“哈啊……”

夏历的胸部剧烈起伏，呼吸的节奏被打乱，更是大睁着眼睛瞳孔微微失焦。

【镇定剂释放中……】

眼前纷乱的世界逐渐开始变得沉寂下来，喧闹声和血腥味都消失了，只剩下了黑暗。

而黑暗也迅速消退。

改装舱的舱门打开，夏历这才发现自己睡在改装舱之中，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柳生千早。

柳生千早此刻虽然是一副关心他的神情，但夏历却不怎么想搭理对方。

不过夏历还是坐了起来，也没有闹什么脾气，那没意义。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代表着就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拒绝，只是关系上终究难以更进一步。

“我睡了多久？”

“三天，这期间你的神经信号一直处于异常活跃状态，险些梦死。”

“梦死？”

“在深梦之中，把梦中的一切当真，在梦中死去后你会真的以为自己死了，而现实中也会死去。”

“你在照看我？”

“是的，我一直在监测你的神经信号，让你平复下来的同时不至于陷入深眠。”

“谢了，诊金多少？”

夏历准备付灵石，他和柳生千早的合作关系已经结束了，那么对方的帮助就理应得到更直接的酬谢。

“你真的打算不再与我合作吗？我想你可能也是误会了什么，我至始至终有说过我和你是一样的人吗？”

“我们只是目标相同，是你自己擅自期待然后擅自失望，你不觉得你很孩子气吗？”

柳生千早的年龄比夏历要年轻，但她却说夏历像个孩子一样闹脾气。

夏历沉默着并没有着急反驳，眼中渐渐露出了追忆之色。

“小时候……我捡了一条流浪狗回家，它刚到我家时很胆小，脾气也有些差。”

“那时候我也不懂养狗，我抢它的东西，看它发怒的模样觉得很好玩。”

“而它生气后不理我，我就拿吃的去哄它，然后又惹它生气。”

“如今想来，弱小者的愤怒在强大者看来，或许都显得可爱吧。”

夏历从相位戒指之中取出了一个老旧的布项圈观摩起来。

“你既然明白，那你还这么做？”

“你的仁慈完全没有任何必要……不……非要说的话，你把仁慈卖出了高价，这点我是没想到的。”

柳生千早一开始还在骂夏历不懂事，可看到后面她也是惊了，夏历难不成是什么商业天才？

被选上这场赛事的挑战者，许多人都是竭尽全力的表现自己的杀戮技艺。

讲究优雅，迅捷，无伤。

再不济也是展现最直接的暴力。

而夏历愚蠢，狼狈，偏执，却偏偏得到了最高的呼声。

看来时代开始变了，人们从感官刺激之中挣脱出来，又开始追求起内涵。

夏历的出现正好弥补了这部分空缺。

“你觉得……我在可怜那些家伙？”

夏历闻言也是笑了。

如果没有那场赛事，他去危险区的路上谁堵他谁死。

那只是一场表演罢了。

一场不杀的表演。

如果赛后那些穷鬼敢来找他麻烦，他见一个毙一个。

“那不然呢？你不就是在同情他们？”

柳生千早嗤笑一声。

“是……我是在同情他们，准确来说是在同情那些还没有成为他们，或者即将成为他们的人！”

“他们可以不把自己当人，我不能不把他们当人！”

夏历站起来抓过了柳生千早的手，直接把她按倒一边的墙上。

夏历很不喜欢柳生千早此时的态度。

她在自以为是的傲慢什么？她觉得这种被企业驯化的冷漠无情很正确？

“古有言，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凡人临死前质问神仙为何杀我们。”

“神仙答：我杀你，与你何干？”

“这与我的行为并不不同！”

“我不杀他们，与他们何干？”

夏历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非常的清楚！

给他们机会和希望，能够让世人认识到还有人不会放弃他们，还有人把他们视作生命，视作拥有人权的同胞。

可他们却偏偏要放弃自身，与另一边的那些散修一样！

不可求，无可救！

“是吗……”

柳生千早看向夏历的眼睛，与夏历直接对视，她在夏历的眼中看到了火。

“那你接下来还会同情他们吗？”

“会，因为我是人，因为他们也和我一样是人。”

夏历说完后，柳生千早正准备开口嘲笑夏历的天真，但夏历紧接着开口道：

“但，值得被我同情的人不会来袭击我。”

“来袭击我的不是人。”

夏历这话一说，柳生千早哑口无言，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是我误会你了，你是对的，仁慈拥有售价，提高道德的价码，便有更多人愿意生产道德，这很符合市场规律。”

“即便只能产出伪君子，但伪君子多了，也胜过真小人横行无忌。”

“那些伪君子如果愿意放过破产者，那么其中一些还能救的破产者……便得以迎来希望。”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天啊……亲爱的你也太棒了！”

柳生千早想清楚这些之后，忽然觉得夏历全身上下都在释放难以抵挡的魅力，整个人有些控制不住的意乱情迷。

“谁是你亲爱的？别乱叫，只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而已。”

眼下这个结局夏历确实没想到，但并不能说他就失败了，当然他也没有成功。

众人依旧无德，但至少开始拥有伪德。

“那话又说回来，我们继续合作吗？”

“可你让我失望……”

“那从别的地方弥补如何？要不我也和你睡？”

“罢了，你这副身体我可喜欢不起来。”

“怕了？前半段是我，后半段是姐姐，你不觉得这很刺激？”

“我只觉得恶心，拼合你们的人到底有多么恶趣味。”

“我也想知道。”

她现在不就是在努力追查吗？

“柳生千早，合作可以继续，但我希望你在谋划什么的时候可以告诉我，别总是一副教我做事的态度。”

“那你可以教我做事啊，教我做人都没问题，我的脑子和正常人不一样，我可能还有些情感缺失，毕竟我的左右脑来自不同的人。”

“你甚至可以教我什么是爱。”

“你不是同吗？”

夏历闻言颇为无语，他有这么帅？能把弯的给掰直？

“可我姐姐不是啊，而且我发现我的取向也不是那么的绝对。”

“还是免了，我对你欣赏不来。”

这又是一个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下手的对象，夏历反正是生理性接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