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蓬马车穿过喧嚣的街道,一路穿行,避开熙熙攘攘的人流,从北元街拐到了平安街上。
“直接去福源酒楼。”崔洪达低声对驾车的崔广说道。
“好嘞。”
没多久,只听“吁”地一声,崔广一拉缰绳,停下马车,转头对车厢里的几人说道:“福源酒楼到了。”
崔洪达率先跳下马车,紧接着的就是两名近卫,最后才是孙鹏程。
“咦?”孙鹏程下马车一看,愣住了,“这里……”
“哦,”崔洪达解释道,“这里是福源酒楼的后门处。”
崔洪达边说边上前敲了敲门。
“谁呀?”
随着一声询问,大门也是“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缝隙。
“是崔老板啊。”连成一看到崔洪达,就赶紧笑着招呼道,“来,崔老板,快里面请。”
连成把两扇大门全部打开,卸了门槛,指挥着马车进入。
几人来到二楼楚松的专属房间,连成手脚麻利地上了茶水。
“崔老板和几位贵客慢慢喝,有需要再招呼小的。”
说完,连成就转身要退出包房。
“这是什么茶?”崔洪达掀开杯盖,吹了吹,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茉莉花茶。”连成停下脚步,回转身,恭敬答道。
“老楚什么时候有这癖好了?”
还喝上女人爱喝的花茶了。
“嘿嘿,”连成笑道,“崔老板先尝尝看,这茶哟,我们掌柜可是宝贝得紧,如果不是他人不在这儿,小的还真不敢拿出来待客呢?”
“老楚不在?”崔洪达瞥了眼孙鹏程,挑眉问道。
“掌柜的已经走了几天了。”连成如实回答道。
“交代行踪了吗?”崔洪达知道不该这么问,但还是问出了声。
“嗯,掌柜的去京都了。”
连成知道自家掌柜和这位崔老板,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也就没瞒着。
再者说了,掌柜的是光明正大离开北元镇去京都的,也着实没什么好隐瞒的。
“啥时回?”
“归期不定。”
“嗯,老楚不在,你在也行,”崔洪达对连成说道,“那天买马的那一家人,你能找到吗?”
“买马?”连成先是疑惑,然后就恍然大悟,“是胖娃娃他们家吗?”
“哈哈哈……”一直没说话的孙鹏程哈哈大笑起来,“胖娃娃?这个称呼真不错。”
他脑海中就出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胖娃娃的身影。
小小的、胖乎乎的身影。
孙鹏程这一笑,连成才发现,这不就是那天那个脾气暴躁的马贩子吗?
怎么,这是又反悔,不想卖了?
于是,连成就忙不迭地说道:“这位爷,马已售出,可不带反悔的哟。”
再怎么说,胖娃娃也是自家掌柜罩着的人,不能给人欺负了去。
“嗯,”孙鹏程点头,不但没有丝毫责怪,反而指着连成道,“你小子,不错。”
明知道权利地位不对等,还能敢于仗义执言,维护朋友,着实难能可贵。
“不是反悔,而是想找他们谈些事情。”崔洪达解释道。
“崔老板,还真是抱歉了,”连成说道,“咱们这儿,只有掌柜和古东去过胖娃娃家,其他人都不知情。”
“恰巧这次,掌柜的把古东也一起带去京都了。”
“行了,你先出去吧。”崔洪达对着连成摆摆手道。
“好,有需要再叫小的。”
崔洪达见连成出去了,就冲孙鹏程摊摊手道:“你,还真是点儿背啊。”
那语气,怎么听都有些幸灾乐祸!
孙鹏程也是唉声叹气的。
他这是招惹了哪路神仙,怎么哪哪都不顺?
“走吧,既然来了,就去逛逛咱们北元镇吧。”崔洪达边说边站起身来,邀请着。
几人皆起身,把马车暂时就留在了福源酒楼。
一行人悠哉悠哉地走在大街上,看到好吃的还要买上一些尝尝,看到好玩儿的,也会围上去看看。
活像是一群久不进城的乡巴佬。
“凌三,”正在福源酒楼对面茗香阁喝茶的凌二,突然说道,“快,过来看看,那人……”
凌三顺着窗户往楼下街道看过去,就看到一道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身影,晃晃悠悠地在逛街。
这么悠闲的吗?
“没错,是他,”凌三肯定道,“你待在这儿,我下去看看。”
……
紫大郎和杨盼盼赶到杨家村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巳时中了。
日光倾泻,暖融融地笼罩着大地。
杨家村村口的老槐树,多半数叶子已经泛黄,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不知为何,今儿个树下的村人特别多,好似在焦急地商讨着什么。
“快看,”有村民听到“哞哞”的牛叫声,就赶紧转过头来,“那是不是盼盼那丫头?”
“叔伯婶子们,你们好啊。”还没等到回答,杨盼盼老远就欢快地招呼着。
“还真是。”
“盼盼啊,你总算是回来了,”一村民大声喊道,“赶紧回家去看看吧,你家出事了!”
出事了?
出什么事?
杨盼盼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死机。
“唉,盼盼啊,赶紧回家吧,你阿娘病倒了,你阿爹也差不多……”
杨盼盼听到这话,再也顾不了许多,一个起跃,就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踉跄了几下,稳住身形,快步往家里跑去。
“唉,小心。”
紫大郎伸手想要抓住杨盼盼,却是什么也没抓到。
杨家住在杨家村中部,距离村口也不是很远。
杨盼盼没用多久就跑到了自个儿家门口。
院门大开,就像是被人打劫了一样,院子里一片狼藉。
早已没有了以往的干净整洁。
屋子也显得空落落的,以往每次回来时的人声鼎沸,好像都是梦中一般。
“阿娘,阿爹……”
杨盼盼焦急地边呼唤边往家里跑。
“阿娘,阿爹……”
“大姑姑,哇哇哇。”
“大姑姑,呜呜呜。”
杨光宗和杨耀祖小兄弟俩,一听到杨盼盼的声音,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鼻涕啷当地从后院冲了出来。
衣服脏乎乎、皱皱巴巴的。
很显然,几天都没有换洗了。
杨光宗的脸上还沾着锅灰。
杨耀祖的嘴巴里则全是泥巴。